於是蘇小花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可就精彩了,孫雨天天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玩。
蘇凡有些怕這樣子的師兄,磨磨蹭蹭地不肯進去,孫雨對徐安一向沒什麼敬意,何談露怯,伸手揉揉小花兒的頭把他哄進去,又約好了明天來接他去釣魚。
蘇凡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回頭:「紙鳶是什麼?」
蘇凡垂著腦袋等了好久也沒挨訓,膽子大了一些,伸手去拽徐安衣角,又怯生生地喊了聲:「師兄……」
蘇凡縮回爪子有些不知所措,師兄之前從沒用這口氣同他說話,他覺得應該是自己跑出去玩這事惹得徐安不高興,立刻低頭認錯:「我……我以後,不……不敢了。」
徐安撇了他一眼,臉上看不出情緒,淡淡地說了句:「怎麼玩得這麼髒?」
徐安手邊的事忙到一個段落後,發現一直在自己身邊安安靜靜餵兔子玩的孩子不見人影時,簡直要急瘋了,顧不上手裡的藥材,邁開腿就要出去找。
球滾出去撞到別人的腳,被那人給撿起了,蘇凡屁顛顛地跑過去想索要回來,一抬頭見到個吃過自己冷臉的熟人,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蘇凡站在小院兒門口,雙手絞著衣擺裹足不前,直到徐安收功睜眼,冷涼地問了一句:「回來了?」
明知道這谷裡沒人會傷害蘇凡,但他倏然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孩子跑沒影的時候,徐安還是不可抑制地瞬間血都涼了。
一旁孫雨的同伴用手肘頂了頂他,笑得一臉促狹:「我聽說徐安對這崽子緊張得很,跟護崽子也沒兩樣,就沒誰能成功地把他從徐安眼皮子底下給帶走。」
徐安晾了晾嘴角,終於捨得伸手摸摸他的頭,將他帶進屋裡,打了水擦洗乾淨換好衣服,又重新梳理頭髮,才帶他去食堂吃飯。
他沒為難蘇凡,伸手把球還給他,又順手在他柔軟的頭髮上揉一把。
蘇凡明顯有些心動,但猶豫地回頭看了一眼徐安的位置後,立刻搖頭奶聲奶氣地拒絕,接著便十分不給面子地跑開了。
孫雨居高臨下地把玩著手裡的藤球,看小小的蘇凡一臉焦急欲言又止,本想逗弄逗弄他,但一想到徐安那個護犢子的狠勁,又覺得算了。
小花兒挺不自在地咕噥了一句哥哥謝謝,懷裡抱著球就要走,孫雨卻突然從後喊住他:「蘇小花,我們等等要去放紙鳶,你來不來?」
剛跨出院門就聽到不遠處一堆人玩瘋了的叫喊聲,他循聲過去,遠遠地就瞧見正騎在孫雨肩頭上尖叫著跟別人打鬧的蘇小花。
尾音黏黏甜甜的,撒嬌意味不言而喻。
蘇凡一開始還有點猶豫著不敢出院子,可後來他一個人在院子裡孤單地跟小兔子玩,卻聽著門外一群大孩子小孩子呼啦啦地瞎跑,心裡有點兒癢癢的,偷偷覷了眼正在埋頭精撿藥材沒空理他的徐安,放下了手上捏著逗兔子的兔子草,痴痴地趴在院門口往外瞧熱鬧。
「今天玩得開心嗎?」
「嗯,」蘇凡怯怯地應了一聲,踟躕地挪著腿靠到徐安身邊,又猶豫了很久才把手疊在徐安腿上,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師兄……」
孫雨是真的想帶蘇凡一起玩兒,他認識徐安那麼多年,知道他本質就是個無趣的悶葫蘆,蘇小花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成天就跟他一張冷臉眼對眼,也不怕將來是不是會變成了另一個冰塊臉。
今天放紙鳶,明天去撈蝦,後天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踢蹴鞠;還去藥坊偷烏梅跟蜂蜜吃、爬樹摸鳥蛋來打牙祭,在花海抓小鹿當馬騎,到荷池裡抓烏龜賽跑,每天每天都有新把戲。
這問題蘇凡不敢回答,低頭盯著鞋子上的泥,死活不吭聲。
「不就是因為這樣才好玩嗎?」孫雨笑了笑,他本來是聽聞徐安在跟人切磋才特意過來一趟,不過看了兩眼實在沒什麼看頭,徐安武功高出同儕不知多少,下手快捷卻挺有分寸,不管誰上去都走不過三招。
徐安其實也沒真的生氣,就是覺得心裡煩罷了,發現蘇凡被自己嚇到了,眼淚將落未落的可憐樣,便只能嘆一口氣,語氣便軟了三分。
一直到晚上,玩得髒兮兮的蘇凡被孫雨送回來,一進門就見徐安坐在簷廊下打坐修習,渾身上下沁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徐安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上前,轉身回小院子繼續忙碌去了。
磋,蘇凡抱著一顆小藤球蹲在地上玩。
徐安伸手在他凌亂的頭髮上摸了摸,本想說些什麼,但終於還是忍住沒鬆口,換了句話:「以後想出去玩得先跟我說一聲,別悶聲不響地就自己跑了。」
孫雨在台下是看得呵欠連連,但也沒傻到自己去找虐。
「紙鳶呀,是好玩的東西,怎樣,你來不來?」孫雨存心拐他走,特地誇張地演示著紙鳶的樂趣,講的是口沫橫飛。
那個自己在一邊玩著球的蘇小花感覺都要比台上好看許多,還會甜甜地喊他哥哥,正因為徐安護他護得緊,要是能夠把他騙過來的話,不也是種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