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肿着核桃般大的眼睛起了床,洗过脸后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谢初听见南正琴跟她道晚安,她深呼几口气,朝门口回:“晚安奶奶。”
车头惊险的停在她大腿上,谢初嘴唇发白,觉得自己像颗尘土,如此卑微的活在世上。
谢初没去商业街,而是在老胡同瞎逛,这种地方一般会卖的便宜些。她祈祷着,果真用两百多块钱买了双普通的跑鞋,穿在脚上也不硌。
“几百米就到了。”
谢初盖上相框,第一次不想看到谢泽恩。
“小姐,您没事吧?”
刺——
她提着袋子走到路边挥手,一辆出租车就停了下来。
她收起来,也没准备花出去。
那辆黑色的车沉稳滑来,不紧不慢,谢初犹豫了一下,选择冲过去。
她不是因为悲伤或者开心才出生的。
到这块地,就没那么拥挤了。片片是独栋的房子,没有规则地排列着。谢初隔着栏杆能看见里边葱郁的树木,潺潺的流水,仿佛人间烟火都绝尘而去。
南正琴没有听出她的哭腔,安心地睡觉去了。
谢初一直以为她的存在对于谢泽恩和夏诗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她打小就这么相信,谢泽恩是她班上最独特的家长。家长会永远都是他去,混在一群妈妈之间,聊得不亦乐乎。谢初拽着他要回家,他就温柔地抱起她表扬道:“初初又得第一了,爸爸要炫耀一下呀。”
谢初呆滞地躺在床上,回忆起夏诗,年轻漂亮,还是二十几岁的模样,但谢泽恩却在慢慢变老。他的眼角浮起皱纹,可并不妨碍他的颜值,乌黑的浓眉,笔挺的鼻梁,岁月磨上了痕迹,他有着最美好的魅力,在这样的年纪离开。谢初讨厌这样的回忆,想到那个少年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她就心涩的发酸。
她埋在双臂间,身子微微抖动,背脊弓成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师傅,去南府88号。”
南府88号。
谢初捏紧袋子:“可以。”
她发现自己说不了话。
“师傅,南府还有多远啊?”
我们蠢到只有回忆了。
谢初傻傻地望着那辆车朝自己撞来,她已经在努力奔跑了,远不及车快。
南正琴给她夹了个肉包:“要不奶奶今天陪你去买?”
谢初喝了口豆浆:“我自己去看看,你不用去了。”
谢泽恩没有告诉她,妈妈也能和其他人生孩子。
无声的凝视,谢初驻在原地。
看着面前的表越跳越高,她的心在滴血。因为她的任性,已经花了一百块钱了。
她站在树下,终于在马路对面看见了那个号码牌。
这条路根本没有斑马线,私家车冲的很快,炸耳的跑车一闪而过,她仓皇地收回脚,错失了过马路的时机。
“没有。”谢初咬着下唇,“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可能!”谢初在心里吼道。
谢初将钱递给司机,她顺着路往前走,烈阳晒在她红扑的脸上,谢初咬牙坚持。
对不起。
谢初红了眼眶,低着头,“没
夏诗过的那么好,她的孩子也过的那么好。
谢初数出钱,拿在手里。
她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炫耀我的成绩!
她哭得累了就跑到床上去。谢泽恩说她考了第一妈妈也特别高兴,也在和其他人炫耀。
“我还没去呢。明天再看看。”
爸爸,只有我们在回忆啊。
“要不还是带您去检查一下吧?”
南正琴平常不让她干家务活,谢初洗了澡照常看书。书桌前搁了那张合照,她时时刻刻都能看见。谢泽恩抱着她,笑的很灿烂,她和奶奶都笑的很灿烂,仿佛最好的时光都留在了过去。
这样一说南正琴也放了心,坚持把钱塞给她:“那你就去买衣服,留着。”
“那一定要买回来。”
“南府?进不去的,把你放路边可以吗?”
“嗯。”
司机穿着制服,从车上走下,谢初连忙弯腰,“对不起。”
“不急,先吃饭。”南正琴想到什么,回了房间,拿出几张红钞票,“我今天听楼下老太太说啊,她家孙女的鞋要一千哟。崽崽,你不要骗我,是不是钱不够了?”
谢初有些生气:“你就听人家说,哪里不够,我没有去买嘛。明天就买回来了。”
“没撞着您吧?”
私家的地盘门牌号显得尤为珍贵。她懊恼自己脑子一热做出这样的事,因为是有钱人的地盘,连出租车都打不到。
仿佛一只无头苍蝇可笑地寻找回家的路。南正琴等着她吃晚饭,谢初没买到鞋,撒谎的时候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车速比她想象的更快,她没有预料到,这样名贵的车再快,是不会让人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