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朵南扫了他一眼,走向他身侧,抬起手拉上了窗帘,现在已是深夜,月亮被外面的树木遮住,徒留一点点光亮照到窗前的地面上,然后那一小片光亮又被她深蓝色丝绒的帘布完全遮挡住。
说到底还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他还记得她挺小时候穿的那件粉色卡通小熊的睡衣呢,那件睡衣她穿了挺多年的。
陈朵南并不意外他会这样说,她把披下来的长卷发扎成马尾,走向卫生间,“看对谁,如果是你的话,你在我这永远没这待遇。”
他低头看手机里的无聊视频,余光能看到她黑色缎面的长袖睡衣。
他皱着眉头直起身,看向前面的陈朵南,她刚脱下最后一只板鞋,胳膊越过他按亮了玄关的灯。
周一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是哪不对,他喉咙干得发痒,连后背都冒了一层的薄汗,抓了抓头发,他靠在门框上大声问她,“我渴了,有水吗?”
好在陈朵南洗完澡出来时发现,他穿着她爸藏蓝色的睡衣板板正正地坐在她窗户边上的榻榻米上刷着手机。
和几个朋友吃完烧烤,陈朵南回到家的时候衣服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炭烤味道,刚入了春的天气,一到夜里,气温还是很低,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小衫,下面搭了条浅色牛仔短裤。刚才在烧烤摊上与朋友吵闹喝酒,所以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回家走在路上,才后知后觉春夜凉风惊人。
陈朵南关上了吹风机,问他,“你说什么?”
说完,他弯下身找拖鞋,“诶,你家鞋柜是不是挪地方了?”
 春壹
就在快要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她猛地折回来,鼻子凑到周一山身上一顿猛闻,“你这身上酒味也太重了吧。”
他说,“你这头发什么时候能吹干啊。”
陈朵南呛他,“那你去林安家啊,跟我屁股后头干嘛?”
陈朵南没听清他的声音,她的耳边全都是吹风机呜呜的噪声,所以她只能看到镜子里他的嘴巴动了几下,这样看,他的嘴型也很好看,不是很薄,唇峰很挺,颇有肉感。就这么愣了一秒,吹起的发尾带着水珠粘上了他的胳膊。
周一山侧着身子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对啊,我妈还发了和你妈的合照了呢。”
灯光亮起的瞬间,他看清她的眉眼,距离居然这样的近,在空气中停留的是他们眼神的对视。
“嗯?”似是不习惯他这样的说法,陈朵南喃喃低语,“知道了…”
房间里安静沉默的氛围一直延续到她打开吹风机后呜呜声音响起。
突然拉近的距离令周一山局促不安,他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又没换洗的衣服。”
卫生间的门是开着的,他走过去站到她身后,大大的洗漱镜子一下子映照上他们两人的身影,周一山的身高竟比她要高出一个头。
“自己去厨房倒!”
陈朵南却没惯着他,她抬起腿结结实实踢了他一脚,“不会说话就滚回自己家门口蹲上一晚。”
他话锋一转,语气软了下来,“我这不没带钥匙嘛。”
周一山走在她旁边,笑她,“知道冷了吧,这天气你露腿,老寒腿就是你这么作来的。”
对于这些,周一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高中毕业那一年暑假开始试着发自己的化妆视频,直到现在大三,她已经成为一名粉丝破百万的美妆博主了。
“他今天约女生了,我大晚上跟着他回家,你觉得他会收留我这么大号的电灯泡吗?”
不动声色地把沾上水珠的胳膊背到身后,他垂下眼,视线偏移,“你吹干点,不然容易感冒。”
他俩说话硝烟味道总是这么浓。
周一山听了,咧开嘴假笑,“得,祖宗,赶紧去洗澡吧,你身上那味没比我强多少。”
她微侧过头,拿眼神示意他拖鞋位置,“换到右边了。”
陈朵南将自家钥匙插进门洞里,“你爸妈也去那个学校组织的黄山游了?我妈今天发朋友圈我看那个瘦高大爷的背影挺像你爸的。”
她家的厨房还是以前那个
她手里捏着卸妆棉,嘴里念念有词,“宝宝们,一天结束后别忘了一定要仔仔细细卸妆哦,拜拜啦。”说完冲镜头小幅度挥了挥手。
周一山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陈朵南正在卸妆,她前面支着一个手机,手机的背面有一圈亮白色的补光灯。
风吹在身上,皮肤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抱着胳膊摩擦了两下。
粘粘的,冰冰凉。
陈朵南抱起手臂,一本正经道,“去阳台晾衣架上拿我爸的睡衣,如果我洗完澡出来后看到你还没换好,立马给姐滚蛋。”
他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把外套脱下披到陈朵南的身上。
看到她关掉手机,结束了录制,周一山冷笑了一声,讽刺道,“看不出来呀,我们朵姐的声音原来这么温柔。”
他就知道她肯定是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