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郑老夫人的,意料之中。
确实啊,她梦了多少年,终于有了成真的苗头。
“有什么事进来说。”中气十足的女声穿过厚重的花梨木门,铿锵有力。
蒋楚看得头皮发麻,记者认得她的车,估计不好过关。
出了法院正厅,老远就看到大门外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她是没摸清蒋芊的脾性,要说不亲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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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还是打电话搬救兵。
每每想起不着家的孙子,老两口
相较于丁思真的百转千回,蒋楚可没她这么空闲地忆苦思甜。
徽都多少年没回岭南了,她又是怎么挖地三尺将人拎到台面上。
冷柔的调查公司就在边上,蒋楚第一个就想到她了。
蒋芊眉心轻皱:“外头吵吵什么。”
说到底,郑家如此竭力遮掩真相,不过就是为了兑现当年对高家许下的承诺。
“你怎么说的。”蒋芊并不意外。
“郑家老宅的电话,来三回了,说是找您。”
电话那头的人被这一句反问噎得没声了。
虽然不开放媒体旁听,可还是有神通广大的得了内部消息。
庭外调解是郑老爷子点的头,没办法,笑话已经闹得够大了,到这一步郑家只想息事宁人。
总算,不枉费一场算计。
一审结束后,岭南的舆论风向转了个大弯。
正说起呢,电话铃声又响了。
一下午了,没个安生。
丁思真坐在沙发上,已然没有刚开始的无所谓,她很紧张,双手时而交叉握紧,时而松开,反复了许多次。
短暂的三十分钟休庭,得好好计划后面怎么打。
郑老夫人打来电话,一是气不过想讨个说法,二是看看还有没有转圜余地。
“我说您在忙,听声音是真的着急上火,隔一段就打过来询问。”
“日后庭外调解免不了再碰面,到时候还请蒋律手下留情。”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可话又说回来,你那大孙子都多少年没音讯了,怎么偏这时候冒出头来。”
休庭结束。
“不敢当,齐律师言重了。”
真他妈神了。
越是反转,越能引起围观,尤其还捎带上了郑瞿徽,这下子按兵不动多时的高家怕也要发作了。
管家踟蹰不安地站在老夫人书房外,那手抬起又放下好几个来回,迟迟不敢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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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就现有证据辩论了几个来回,鉴定是否具有法律效力也不提了,甚至连是否存在亲子关系都一笔带过。
没成想,蒋家那位不安本分的大小姐毫不客气,轻轻松松打了郑家一个措手不及。
得了准话,管家忙不迭推门而入。
“我人不在公司,你找个地方先猫一会儿,到了给你电话。”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怎么着也得半小时,我尽快。”
呵,真是一出开年大戏。
原以为由蒋老太太出面逼孙女接下这官司,总归明白其中深意,权当是走个过场。
奢望多年的愿想即将得到的那种紧张,像是在做梦似的,轻飘飘的不踏实。
郑瞿徽自从被高家舅舅抓去念了什么军校,好几年都没回岭南了,明眼人都知道,当年那桩事过去再久,孩子心里就没放下过。
庭审中各大媒体爆出郑瞿徽的相关消息时,郑家已经炸开了锅。
“蒋律师,受教了。”正在整理资料时,被告方律师过来寒暄。
原告律师休息室。
看似死局难解,保不准对方再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到能掉以轻心的时候。
最后是以被告方提出庭后调解结束长达三小时的一审。
蒋楚汗颜,实在扯不出什么客套话,只能假笑着敷衍:“一样。”
万没想到,正主儿都牵扯其中。
“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孙女出了名的不受管教,这么多年我就没管住过。
不怕无图无真相,仅凭几个搏眼球的标题就足够唬住普罗大众了。
不止是法院门口的媒体记者们躁动叫嚣,连带着蒋家院里也不清净。
庭审室内一片寂静,外面的世界可热闹多了。
还是书房里的人率先应了声。
随着主法官退庭的法槌落下,一锤定音,蒋楚紧绷了数日的神经这才得以松懈下来。
“我在被困在法院门口,走不了。”
至于调解后是否达成共识,由原被告双方在律师见证下再商议。
说到底,这事和郑瞿徽可脱不了干系。
“接进来吧。”左右是躲不过。
蒋楚知道他,齐宁,郑家律师团负责人周老的爱徒,比她稍年长几岁,出国留学前曾就读于岭南大学法学院,算是半个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