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倾牵着万叶站定,抬头看向满天逐渐闪烁起来的星光,松开万叶双手在胸前合十,摆出祝祷的姿态,道:“周留你看,我带道侣来看你了,你到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喜欢谁连句表白都说不出口,还是我把你那一大堆情书送过去的。那个时候我就想,我可不能跟你一样傻比,你看这是我家叶子,是不是又乖又可爱?”
万叶一瞬间完全分不清师尊是来祭奠故友,还是想把周留仙君从地下气活,摁住他暴打一顿。
娇嫩花骨朵的边上,生着一株枝叶细长,未曾开花的紫色草株。
路狗有多人嫌鬼厌欠揍讨打,万叶依然比谁都清楚。
各自拿着一张,在各自姓名之处注入灵力,两张红笺顿时在指间消散,而在右手手腕内侧正中,忽然多了一道半寸来长,朱砂记一般的红线。
手腕靠近,红线幻化延长,两端勾缠在一起绕上彼此手腕手掌,如同细细的藤蔓牵绕,密密纠缠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
“师尊”
先前又有师尊与他人合谋诈死一事,事后知道真相,重逢的喜悦也无法完全抹去整整一年的思念悲伤。
这两身红衣果真如他所想?可是、可是怎么会
师尊突然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懂了不,不是听不懂,情绪上明明已经理解了,理智却不敢去相信。
主人周留,三千年前天地大劫时的应劫之人,最后魂散于幽冥之底。
“哎哟我的妈,可算走了,秀得我牙痛!”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生死不渝。
日上三竿天光大亮,花海里腻歪了一夜两个家伙终于大发慈悲滚犊子了,蓬蓬的花枝底下,探出一枝雪白的花骨朵,迎风招展着,发出人声清脆的抱怨道。
万叶露出愕然之色,举目环顾四周,一时无法想象这片绝美的花海,曾经是致使生灵涂炭的幽冥裂隙。
路倾接着说着,从袖中取出两张大红的纸笺,与南仙君等人收到的不同,两张别致的红笺成对,通体纸墨灵力盈然,如同两件成对的法器一般。
搂紧乖巧到不知道该怎么疼他才好的宝贝徒弟揉了一阵,路倾把一张婚书递过去。
“师尊、师尊又不告诉弟子这么重要的事,又把弟子蒙在鼓里”
什么、什么婚书?]
师尊有多温柔体贴招人喜欢,万叶比谁都清楚。
修士之间有一句话,叫做言出法随。说出来的话与天地之间因果相连,越是修为精深的修士,越是不可轻易给出承诺。如凡人那样,情到浓时信誓旦旦许下海誓山盟,过后翻脸不认人。换成修士如此,说背盟负心天打雷劈,那就是天打雷劈。
白花晃晃悠悠,顺着风向直往紫色的草株叶子上靠,阳光暖洋洋的照下来,明明还是上午,娇嫩的骨朵打哈欠似的长长叹一口气,道:“困了。”
“你灵力还太弱,多睡一会儿吧。”草株关怀的应道。
万叶的表情似恼非恼,泫然欲泣似的,花海的流光倒映在水润的眼眸之中,如湖面倒映的星光点点。
有能力写下这两份婚书的,想也知道只有蔺泽那个家伙。]
“师尊。”
“阿宸你也一夜没睡,也休息一会儿吧路倾那个沙雕,回头我修炼出形体,就回竹月峰把他竹子根撅了!”
唇上又软又暖的一触,心里再多委屈也在瞬间烟消云散,万叶缓缓倾身向前,唇瓣贴上路倾的唇,浅淡而温暖的依偎片刻,缓缓绽开笑容,道:“不会,无论师尊如何对待弟子,弟子都是欢喜的。”
草株扬起一片草叶,仿佛人伸出手,摸一摸白花晃来晃去的花苞。
当然知道徒弟不可能完全不介怀,只不过是不舍得跟自己闹脾气。]
到底
“嗯,睡吧。”
路倾听见了他的埋怨,凑过来在弟子唇上一吻,问:“生气了?”
师尊的确是说过把他当做道侣,可是
只是说出口就已经如此,誓言字迹凿凿写在纸上,更是用特殊笔法专门写下。
就是命尽之后堕入冥府,忘却前尘之后,姻缘也会化作一缕红线绕在心尖,等待再续前缘。
“周留啊,你也不用太羡慕,反正那谁也算是下去陪你了。”
“傻叶子。”
“周留你看,这是我和叶子的婚书,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羡慕?哎呀,缘分这种东西,就是羡慕不来的。”
婚书?
细长的草叶轻轻拍打着白花细嫩的花茎,雪白的骨朵斜签过来,轻轻靠在紫色的叶片上。
不是真的没有怨言,也有气急败坏,觉得辛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