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们仿佛真的可以抛下所有身份的桎梏，不再是皇上和白云城主，只是江湖中的两个侠客罢了。
“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一步一步地往回挪。
他看向曲霂祁、唐无影、唐一叶和吴辉，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你们来得很早。”
玉罗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表情，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区别就是有的人学会了掩饰，而玉天宝连掩饰都做不到。
这一次，西门吹雪的眉头蹙地更深，却也点了点头：“那便不必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称谓，却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然而现下的西门吹雪，仿佛已经不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人，他一身的肃杀，神色亦是冰冷的。
“在。”玉天宝立刻垂下眼帘。
叶孤城到的时候，来人已经不少。
叶孤城静默地拦下所有可能让西门吹雪产生感情波动的可能，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路。
玉天宝一怔，连忙道：“是属下失言了。”
叶孤城眼底的情绪慢慢冰封起来，而他的神色也愈发平静起来——
“城主，弄月不要！”弄月忙道：“弄月等城主回来。”
这一刻，他的人仿佛和他手中的剑融为了一体，西门吹雪已然化作了一柄利刃。
“剑圣……”曲霂祁打了个招呼，眼眶竟然有点微热。
玉罗刹静静站在山下，他的手边摆着一张精美的茶案。
他想，或许这是唯一的一次，自己要毁诺了。
因为自己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多到没法再承担那么重的一柄剑。
玉罗刹的目光微微一凝，然而他那一瞬凌厉的目光仿佛只是玉天宝的错觉，玉罗刹道：“玉天宝。”
他身旁只有一个人，微微垂着眼，看不出神色。
叶孤城沉默片刻，方才微微弯起唇角：“孤会回来的。”
她的语气那么坚持，像是每次叶孤城离开白云城时百姓殷殷送别的目光。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相对而立，语气淡淡：“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紫金之巅，这是叶孤城能够信守的最后一个诺言。
无我无剑。
开口的人永远是陆小凤，他问完，便看向杀意凛然的西门吹雪。
他这样说着，目光却是放得很空很远。
即使是心冷如叶孤城，也几次被感动的目光。
他亦是只身一人，手中只提着一柄剑。
“稍等！”一道声音骤然插了进来。
叶孤城唇角微微弯起，正要说什么，目光霎时一凝——
“不如点到为止何如？”陆小凤身旁，花满楼静静地站着，他眉头微蹙，显然是并不赞同这样的决战。
玉罗刹懒得去回忆，只淡淡地饮下一杯酒。
“开始吧。”
“你可以回去了。”他道。
倒是叶孤城先开口了，他竟是微微笑了笑，唇角弯起：“不必了。”
所以他率先开口，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丁点空间。
陆小凤。
“……剑圣。”西门吹雪淡淡应了。
西门吹雪周身冰冷，他看向陆小凤，眉头微微蹙起。
懂得西门吹雪对剑的执着，懂得这一战对西门吹雪的意义。
他不再叫他孤城，而是用着江湖人最喜欢的称呼，剑圣。
这一刻，他不再是白云城主，而是叶孤城。
西门吹雪看过去，叶孤城神色不似作伪，只是静静地重复了一遍：“不必。”
叶孤城仿佛未觉，眼底有情绪化开，又化作无边的淡漠：“西门。”
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拉来玉天宝作为挡箭牌呢？
想了想，他又转过头来：“教主何时回去？”
如果可以，让西门吹雪带着剑客的光荣，带着初心继续走下去，这是叶孤城作为剑圣能够做到的最后一件事。
玉天宝一怔。
玉罗刹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将这样一个茶案摆到了紫金山下，同样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坐在这里。
玉罗刹便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好剑。”叶孤城赞道。
剑圣叶孤城。
紫金之巅，山顶的风很凛冽。
此时的紫金山巅。
票。
西门吹雪到了。
叶孤城是了解西门吹雪的，或许，他也是极懂西门吹雪的。
☆、第74章 从此以后无人对剑
如果剑神剑圣真的只能留下一个人，背负着两个人的剑心一起走下去，那么自己或许不适合成为这个留下来的人。
玉罗刹抬头看他一眼，他就瑟缩一下：“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