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敬仲轻飘飘道:“那就这么说吧。”
这思路跳得太快,程宗扬感觉有点跟不上,想了一下才转过弯来,“代表太乙真宗?”
程宗扬连连点头。这事他听着这根本就是个死局,太后和天子若是不信,蔡敬仲再折腾,这戏也算唱到头了;太后和天子若是信了,让他交出戊土,老蔡这戏当场就要穿帮。反正不管太后和天子信不信,蔡敬仲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左右都是个死,老蔡就算真是妖精,又能玩出什么花来?
“可这是诈骗……”
蔡敬仲与王蕙相视一笑,程宗扬却觉得头皮发麻,“你们能骗过吕雉?”
蔡敬仲和王蕙同时点头。
王蕙道:“所谓戊土生金,太后和天子自然不会信的。即便他们信了,也只会让蔡常侍献出戊土。”
程宗扬终于懂了,这是连环套啊。吕雉不是傻子,根本不会信什么戊土生金地把戏,但如果能狠狠坑天子一把,她肯定不介意投些钱铢作饵。这样吕雉以为她是与蔡敬仲合谋坑天子,却不知她宫里的奴才这么胆大包天,连她也一并算计了。
蔡敬仲脸上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
“嫂夫人尽管说。”
既保住底线,又能从吕雉和天子手里榨出钱来,这事解决得再完美不过。程宗扬心情一松,不由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他贴到蔡敬仲耳边,小声道:“有件事你看能不能办——给我找几枚太后和胡夫人的指印。”
王蕙道:“今日虽有所负,他日补偿未尝不可。”
“别人也许不好说。但石敬瑭……”王蕙莞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蕙道:“妾身有一言,敢请公子知闻。”
蔡敬仲道:“太后的钱也不能白拿,待见过石敬瑭,蔡某便禀明太后,对外放出风声,就说太后出资十万金铢,交由蔡某运作收取利息,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引天子上钩。太后自无不许……”
“正是。”蔡敬仲道:“我跟秦夫人商量了一下,太后那点钱太少。要另找个由头问她要钱。”
“若是我告诉太后,她只需略出些钱,蔡某对外放出风声,就能引得天子重金来投。太后肯不肯呢?”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一千万钱?”
蔡敬仲不以为然地说道:
程宗扬心里咯噔一声。
程宗扬不由得正襟危坐,“请嫂夫人指教。”
王蕙笑道:“妾身见过蔡常侍,便改了主意。以蔡公之能,大事可期。”
他心里暗暗道:也许我会变成另一个岳鸟人吧。
程宗扬忽然发现,这事越说越像了,眼看着真能办成。他挣扎道:“秦家嫂子,咱们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朱老头?”
程宗扬摇头道:“一码归一码——我知道嫂夫人说的有道理,但如果我每次想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就给自己找些这样那样的理由,只会变得越来越没有下限。毕竟理由总是很好找的。”
程宗扬放下心事,笑道:“这事就交给两位了,你们聊。”
“公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乃大丈夫的襟怀,妾身岂敢见笑?”王蕙展颜一笑,“既然公子不肯舍,那便由我们来舍——蔡常侍,你看呢?”
程宗扬抬起头,“我不是什么杀伐决断的大人物,有些事情断不掉,也不好轻易舍弃。一个男人这么婆婆妈妈,嫂夫人肯定会笑话我吧?”
王蕙道:“听说上清观的卓教御与紫姑娘相交莫逆,蔡常侍游说太后时,最好能请卓教御入宫一趟。”
程宗扬与石敬瑭打交道不多,听老秦说也是个能屈能伸的狠角色,但他真的能骗过吕雉?程宗扬真不大相信。
“拙夫每献一策,必前思后想,久而不决,虽然周密,但失之谨慎。如今洛都形势瞬息万变,岂可拘泥?以妾身之见,当断则断,当舍则舍。”
“公子始终不欲如此行事,无非是不肯负人,特别是徐常侍吧?”
“谋大事者,不拘小节。”王蕙道:“公子因此等小事,便缚手缚脚,实为妇人之仁。”
程宗扬道:“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徐常侍既然对得起我,我起码要给他一个交待。”
蔡敬仲道:“大不了我把他们的钱还清,只留下天子和太后的府藏。”
蔡敬仲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道:“假若我与太后合谋呢?”
王蕙道:“以石敬瑭当饵,诈称可以重金买通殇侯身边的卫队反水。只要能取信太后,十万金铢她想必也是肯掏的。”
程宗扬长出一口气,“这没问题!我举双手赞成!”
程宗扬沉默片刻,然后叹道:“说起来,徐常侍还真是够对得起我了。”
还高一点吧?
等程宗扬离开,王蕙歉然道:“只能辛苦蔡常侍了。”
卓云君代表太乙真宗入宫,与吕雉合谋共诛鸩羽殇侯,负责牵线的蔡敬仲会显得更有说服力。再加上石敬瑭反水……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