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那座昭阳宫正经就应该是她的。结果现在假的赵合德在宫中享受着无边荣华，真的赵合德却只能隔着宫墙，羡慕地看着那些楼台宫室，想像宫中奢靡的生活。而把这一切从她手中夺走的，正是自己。他虽然知道赵合德入宫之后的生活未必会有她想像中幸福，但还未发生的事，谁能说得准呢？相比之下，自己亲手断绝了她入宫的梦想，还更现实一些。
赵合德慢慢抬起头，泫然欲滴的美目中流露出一丝惊喜。
云丹琉把酒葫芦掷还回去，“什么破酒，一点味道都没有。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
身后的铜环大汉一脸为难，“大小姐，咱们人手不够啊。”
执金吾又拖延了几天，才将扣押的货物发还。云丹琉接受了上次的教训，讨还货物时没有出面，而是交给手下人办理，自己则留在庄内，对收回的货物进行清点。
等最后一批银铢清点完，已经是深夜，云丹琉在清单上画了押，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德的身份太过敏感，他可不想出什么岔子，但入目的情形使他不由一怔。
程宗扬赞道：“画得真不错。就是有些细节不够准确。”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道：“改天我带你到宫里看看。”
赵合德羞红了脸，转身抹去泪痕。
负责运货的是跟随她出过海的老部下，他四十来岁年纪，头顶秃了一片，露出油亮的头皮，因为复姓拓跋，被人戏称为老拖把。见大小姐这么劳累，老拖把扯出一只葫芦，双手捧过来，“大小姐，你提提神！”
两人没想到大小姐会突然发脾气，赶紧挺胸应道：“是！”
老拖把摸着
程宗扬心底生出一丝歉疚。赵合德毕竟只是个懵懂的小女孩，像她这样的年纪，谁会不喜欢闪闪发亮的饰品，艳丽耀眼的衣物，还有那种歌舞竞夜，长乐未央的生活呢？对华丽的皇宫有所憧憬更是理所当然。
云丹琉喝斥道：“都去库房守着！要是出一点纰漏，下次出海，你们两个！自己挂鱼叉上当鱼铒去！”
云丹琉不耐烦地说道：“我还需要你们护着吗？”
纸上并没有字迹，而是一幅画。画的是两座灯火辉煌的高楼，中间的宫殿只画了一半，能看到宫殿上方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绘者的笔触有些稚拙，但看得出十分用心，一笔一划都既细致又认真，显然倾注了许多心思。
“那怎么成？万一有人闯进来呢？”
“那可难说。这几天夜里我好像就听到有什么动静，”铜环大汉警觉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有点不大对劲。大小姐，你听到没有？”
总算此前托人说情有些效果，发还的货物大致如数，总计下来只少了不到一千金铢。清点看似轻松，但极为费神，一连清点完十余车各色各样的货物，云丹琉也累得不轻，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飞舞的物品和数字。不过这批货物是从她手里被扣押走的，再累也要撑下去。
云丹琉拔下塞子，仰首喝了一口，吩咐道：“清点过的货物全部入库。从今晚开始，在库房看守的人一律加双倍。”
“把内院的护卫全撤下去。”
赵合德羞窘得几乎要哭了，程宗扬刚一松手，她就把画夺过来，藏到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他。
程宗扬掩上门，刚要转身，才听到她细细的声音，“谢谢你。”
程宗扬露出一个又大又温暖的笑容，“我都答应你了，你可不能再哭了。”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