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的军营在哪里?”
程宗扬脸色不禁难看了几分,且不说军营戒备森严,上林苑作为皇帝私苑,私自入内就是死罪。高智商如果躲在那里,安全肯定无忧,问题是自己要摸进去找他,可就太危险了。
一个声音在背後响起,程宗扬扭头去看,却看了个空。回过头时,斯明信已经坐在卢景身边,就像他一直坐在那里一样。
程宗扬看着席间的空处怔了半晌,“四哥这也太雷厉风行了。”
“又昏迷了?”
卢景拿起竹杖,“笃笃”敲着走下楼梯,去伊墨雲的小店照看剧孟。终于找到高智商可能的藏身地,程宗扬庆幸之余,也不免心有余悸。他站在窗边,望着繁华的金市,不由想起朱老头说过,让自己给他在金市买一条街。这虽然是个玩笑,但开得也实在
程宗扬转念一想,自己有门路,根本用不着冒险啊。
“何必妄自菲薄?”卢景道:“如果让我来做,顶多跟郭解一样,找个机会摸入赵邸,斩了刘彭祖的狗头,怎么也不会这么一网打尽,而且还斩草除根。”
卢景冷哼道:“朱安世年轻时还好,年纪越大心思越重,连江湖上的兄弟也能卖掉。落到今天的下场,真是咎由自取!”
自己居然忘了军营!洛都缇骑四出,高智商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只可能是军营。而且他还有正经的军籍,完全可以躲在羽林天军的大营里面。高智商通过义纵搞到军籍,自己原本是知道的,可一直没往那边想。却是斯明信不知费了多少力气,从幕府数以万计的簿册中找到高智商的化名。程宗扬惭愧之余,对这位四哥的毅力也是佩服不已。
说着他又感叹道:“真没想到朱安世和刘彭祖会掐起来。”
“剧大侠怎么样?”
程宗扬叹了口气。由于眭弘逃脱,天子下令满城大索,洛都城中一时间沉渣泛起,许多藏身市井的亡命之徒都被清查出来,按说高智商和富安这两个外乡人根本不可能躲开如此规模的盘查,可偏偏至今全无音讯,让程宗扬怀疑他们主仆是不是已经逃离,根本就不在洛都。不然步广里二鹅的说法已经传得满城都是,他们如果留在城中,不可能不与自己联系。
“原来是四哥,吓我一跳。”程宗扬一边斟酒一边问道:“高智商那边有线索了?”
“上林苑。”
程宗扬的生死根比什么伤药都好使,他与卢景联手施展金针续命,终于稳住剧孟的内外伤势。但他体内的剧毒却一直拖延到昨晚,等到收集了大量魂魄的小紫回来,才出手清理乾净。
延年阁也未免幸免,被砸坏的玻璃还没有来得及修复,就被差役封门,自掌柜杜延年以下,店内所有的仆役、打手都被锁拿一空。
“因为他们两个心里都有鬼,旁边还有个心里鬼的刘丹。”程宗扬给卢景斟了碗酒,“刘丹背後幹的缺德事数不胜数,连刘彭祖也蒙在鼓里。朱安世这人倒不怕死,但他被赵王父子出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索性反咬出来。”
斯明信微一点头,便消失不见。
“幕府长史掌管的簿册。”
卢景与他碰了碗酒,一饮而尽,然後长呼一口气,拍案道:“痛快!”
“不急。”程宗扬道:“五哥,等你恢复好了再说。”
斯明信取出一支竹简,放在案上。程宗扬拿起来一看,上面一行墨字:“羽林天军右营骑射甄厚道”。
程宗扬霍然站起身,“哪里来的?”
程宗扬狠狠一握拳,“羽林军!”
“赵王之事,你算是替老剧报了仇,但咱们要找的严君平还没有下落。”卢景道:“如今只剩下一家,今晚我替你探探路。”
程宗扬打起精神,“四哥今晚有事?”
“居然在上林苑?”
“他昨晚醒来片刻,又昏睡过去。”
斯明信微一摇头。
卢景前日大耗真元,脸色苍白得吓人,一碗烈酒下肚,脸上才多了点血色。他捏了颗炒豆,一边咬得“格崩格崩”响,一边道:“我还想着要用多久才能收拾刘彭祖那厮,没想到一转眼你就把他们全家送到狱里!连朱安世也没放过!哈哈哈!大丈夫快意恩仇,当如是也!”
“找义纵!”
程宗扬却不肯居功,“主意是老秦出的。砸延年阁是五哥和长伯出的手,我倒是什么都没幹。”
从理性的角度判断,高智商和富安还留在洛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程宗扬仍抱着一丝侥幸,也许他们躲在某个风波未及的地方,一直避免与外界接触。
卢景道:“赶早不赶晚,总要找到人才好安心。”
祖、赵太子刘丹、赵王后淖姬、平城君淖氏被带走,再无音讯。邸中奴仆尽数收押入狱——而且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穴地牢。更有使者远赴赵地,捉拿赵王的家眷、家臣和僚属。
“今晚不行。”
“这是好事。”卢景道:“他醒过来,知道是我帮他打通经脉,才放心昏睡过去,好尽快恢复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