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春天总是格外难熬，这一个夜里，春日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成了一个小时，漫长到不可思议。直到天光大亮，司景依旧缩在被子中，阚泽轻轻晃了晃，只听到他喉咙中小小地咕叽了一声，随后一条手臂探出来，乱拍了一通，哑着嗓子。
小醉猫好像仍旧觉得自己是猫崽子，拱起脊背懒洋洋打个哈欠，随即又细声细气地叫，模样有点警惕，一点点把自己缩在被褥后头，就露出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定定地打量着。
“哦，起来啦？”汪源将烟灭了，随口问，“司景呢？——酒还没醒？”
阚泽说：“他不擅喝酒。”
“汪导。”他点点头。
阚泽哭笑不得，用力揉了揉他尾巴尖。
味道很熟悉。这香气一路蔓延进来，他像是得了什么信号，终于撒着欢，毫无顾忌地一头扑了过来。不用猫薄荷草动，那脑袋便自动自觉地往他手底下钻，隐约渴望着被摸一摸，顺顺毛。
……可这会儿是人形。还是相当俊美、骨肉匀停的人形。
阚泽：“！”
人形的司景润着眼睛，顶着毛耳朵，委委屈屈冲他喊喵……
这一报答，就是半夜。司景皮肤本就生的白，这会儿几乎要被揉得散了，散成一碗七零八散的白豆花儿，喝进嘴里都是加了蜜一样的香甜。揉搓到半夜，终究受不了，司大佬挣搓着要喝口水润润喉咙，手臂在床头柜上一个劲儿瞎摸索，随意端起一个杯子就往嘴里灌。
阚泽的每片叶子都在抖，慢慢把目光移到司景刚刚嚷嚷着口干一口饮下的杯子上。
司景在他身侧直翘尾巴，小卷毛也更卷了几分，那模样让草看着心热。没一会儿，原本纯粹的揉尾巴尖便变了性质，两人一同倒在被褥里，司景被按着，仍旧仰着巴掌大一张脸，摆出大佬威风，“干嘛呢？就是这么对待当时挖你回去的恩人的？”
男人脚步未动，淡淡道：“汪导还有话说。”
“……”
“这怎么行，”汪源说，“咱们圈里，哪儿有不喝酒的……回头，还得让他多练练。找个机会多灌几瓶。”
头被摸够了，司景又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颈部，手指拽拽他，“喵……”
那边儿没动静。半晌后，司景才又警惕地闻了闻。
阚泽随他去，自己闷声不吭干大事，过一会儿一抬头，才品出不对劲。被干的大事这会儿手臂从他脖子上松开了，眼波荡漾如水，润润嘴唇，把那两片润的泛着水光，瞧的猫薄荷草都要怔了，这才软绵绵喊出口：“喵……”
……感情喝完酒后，人也认不得了。
“呜？”
汪源重新又点燃一根，反问：“还站在这儿干嘛？”
你刚开始被我挖回来的时候，还没我高，一天浇几回水差点儿没把你淹死……”
司景看他一眼，慢慢把脑袋凑近些，鼻子迟疑地在他那只手上嗅了嗅。阚泽手一翻，便要去摸他头，还没碰到发丝，司景便嗖的将头又缩回去了，重新拉起被子只露出眼睛。
……白兰地。
这场景的确有些刺激，猫薄荷几乎要原地升仙，颤着手去摸他头发。被摸的舒服了，司景就趴伏下来，毫无顾忌地从喉咙里溢出一阵表示舒服的小呼噜，手也茫然地按着被子，模仿踩奶。
“草，你小子，”汪
“好吵！”
司景晕晕乎乎，手模仿爪子一个劲儿挠他胸膛，仿佛在挠猫抓板。只是软乎乎的肉垫子换成人类的手，这便不是挠，更近似于摸了，猫薄荷草被他弄得汁都快溢出来，忙一把抓住，问：“小花想不想学？”
“那就是想学了。”阚泽定义，将他的手握住，低声喃喃，“我好好教教小花……”
烟灰缸里这会儿已经横七竖八戳了好几个烟头，阚泽眉心蹙了蹙，等着汪源下文。
半杯白兰地，换来了只搞不清楚自己这会儿到底是人形还是原形的小醉猫。
阚泽解开他的纽扣，顺带用领带慢条斯理绑住手腕，“嗯，要以身报答。”
“这是谁害的？嗯？”
若只是喊喵，自然没什么。司景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奶里奶气地叫，毕竟短腿猫成精时还是只奶猫，嗓音稚嫩又童真，换成人类来说就是一口娃娃音，软乎乎，甜蜜蜜。
阚泽觉着好笑，却又禁不住心颤，手在他面前微微晃着，轻声道：“没事。小花，过来……”
“现在春天到了，”猫薄荷草义正言辞，“要教小花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是每一只到了春天的小猫咪都要学的事。”
阚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即忽然抵着他，没头没脑道：“小花还是只小猫咪。”
阚泽把手臂重新塞回去，轻手轻脚走出门，恰巧看到汪源正在吸烟室那儿抽烟。
阚泽：“……”
不还都是你咬着你那破了一个小口的碗给我浇的水？
阚泽心尖尖抖着，伸出一只手，低声唤：“小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