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得势后,花了十多年时间,构建了一张极为隐蔽而发达的金流网络:从内地经由地下钱庄将‘人仔换港纸’,资金到港后,再通过国际贸易公司,藉由大豆、黄金之类的大宗商品,根据不同的目的地将金流转化为货流‘合法’运走,赚贸易差价的同时,更赚取洗钱的暴利。
他爷爷不久前还告诫大家:非常时期,倪派正想方设法各个击破他们这几家井派的支柱,越是这样,他们内部就越是应该以和为贵、一致对外……
对此夏挚觉得他爸实在蠢透了!除此之外他半点也不心疼家族由此失掉了一条重要的财路。
夏挚思忖片刻,吩咐高晋:“既然谢家已经在铺路,那么我们也应该以防万一。澳门的产业先不用动,内地的资产,能转移的就统统先转去香港。”
夏老上将回到家后大手一拍:夏家停摆所有军火业务!
亚丁湾海域常年聚集着一群索玛利亚的亡命徒,除了军舰,其余什么船只他们都敢抢。为此夏挚刚入行的时候吃了不少亏,好几次被那帮海盗扣船敲诈,以致于不得不出动军舰。然而长期挪用军舰也不是办法,所以去年年初他下了血本,成功搭上了当地餋养海盗最多的军阀头子,又是塞钱又是给武器送女人,这才凭着巨额‘保护费’一劳永逸,基本免除了海盗的骚扰。
夏挚名下就有好几家这样的进出口公司,每年过手的金流都高达数百亿RMB。不过,从前都是为客户效劳,而如今他也该为自己服务一二了。
“不管怎样,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谈到最后,他对高晋说,“虽然港岛现在还算平静,但毕竟环境太错综复杂,未来可能有变。”
除却金融之都的地位,港岛还是有名的情报之都。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拥有外籍的
夏挚点点头。
作为在内地完全开放前、以不同的制度与国际接轨的缓冲地区,港岛像一座国家与世界金融沟通的桥梁,也是亚洲的离岸RMB结算中心。要想把国内的资产转移海外,势必绕不开香港。
可瞧瞧谢家的行径,那是想和解的态度吗?什么狗屁‘精诚团结’!
高晋:“可不是嘛!为了避嫌,那家伙每次出船都不敢让护航的舰队挨得太近。”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夏尚琨和谢明宇小鼻子小眼睛,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夏挚算是看透了。
夏挚冷笑。
“眼看要变天,谢家难说不是想趁乱多捞点资本傍身。我听说,他们最近派了不少‘蚂蚁’,将钱搬了很多到港岛。”高晋说。
夏挚和高晋详又详细地商讨了许久。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谢家根本就言而无信!夏家生意一停,谢家就立刻安排自己的人马偷偷补了位。等夏尚琨反应过来,谢家几乎把夏家在中东和北非的客户抢了个精光……
夏挚轻嗤:“他胆子够大、心更大,可惜脑子蠢!我倒要看看,亚丁湾那么多海盗,他谢明宇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一次不漏地从人家眼皮子底下平安穿过去!”
该!
以往井派只手遮天的时期,不管夏家、谢家或是龚家等等,所有井派的从属每时每刻都有分不完的好处。吃肉都吃撑了,谁还会在乎有没有汤喝?因此虽然过去夏家和谢家彼此不和,但只要没切到对方的蛋糕,双方也就给井老大一个面子,各忍一口气,和气生财。
可自从以聂家、叶家为首的中间派倒戈倪派,三方相对平衡的局面被打破,几轮恶斗下来,井派渐渐显出疲势,势力范围开始大幅缩减,到处人心惶惶、军心涣散,高层已经隐隐有些镇不住底下的人了!
以往国内的政治斗争,赢的集团留在内地升官,输的派系退到港岛发财,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港岛没有相关的引渡条例,像被保护伞覆盖的灰色天堂,既不用担心政敌继续‘追杀’,又不会发生逃到国外之后寄人篱下、被人控制的窘境。正是有了这么一条完美的出路,世家们才愿意在斗败之后将权力下放给倪秀波这样没有根基的‘职业经理人’,政局才会在数次派系更迭后迅速回归平稳,国家机器才能得以相对高效地运作……谢家未雨绸缪的举动,确实在情理之中。
他聊笑话似的问高晋:“听说,谢明宇担心被我反咬一口,现在运货用的都是‘正经’的商船?”
管夏家军售的一干事务,夏尚琨不愿向儿子低头,就从家族里另选了一个后辈来接手。这人平时能说会道看着挺不错的,可实际上就是个草包,成天只会媚上瞒下、耍嘴皮子,压根没什么真本事。所以没多久,夏家就被谢明宇抓到了把柄,告他们公器私用、走私犯罪。夏尚琨当然不肯认账,就跟谢家打起了擂台。一时间双方对峙,事情一度闹得很僵。后来,井派大佬们见双方实在闹得不像话,正好井祝星移植手术十分成功、身体康复出院,就请他老人家出面召集夏越和谢子德这两位当家人面对面协调,这才终于平息了两家的纠纷。
夏尚琨不敢不听老父亲的命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生意暂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