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这病，在去年便已经有了苗头。不过他并不在意，与这病比起来，他更操心明光道的出路。
&&&&&&“他当下就在园中。”伏姬道，“正与秦王喝茶赏景。”
&&&&&&“怎会如此……”我有些不知所措， 结结巴巴， “谁说的？是……是那扁鹊？”
&&&&&&“我不曾告诉他， 不过他能猜到。”曹叔拿出一块手帕， 给我仔细地擦拭眼泪， 缓缓道， “教中的事还未完，此时向他明眼太早。霓生，你比阿麟心思强韧，我告诉你，也是让你有所准备。阿麟与你自幼情同手足，你知道他性情单纯，若我哪日突然不在了，须托你多多照拂……”
&&&&&&“孤与曹先生一见如故，”秦王淡笑，“会面之后，便相约到此处小憩片刻。”
&&&&&&秦王看我一眼，颇是意味深长。
&&&&&&曹叔让曹麟去送秦王，曹麟应下，送秦王出园子。伏姬跟在曹麟的身旁，也走了出去。二人并行一处，相视之时，眉眼皆带着笑意，看着颇让人舒心。
&&&&&&我笑笑，道：“早无事了，不知曹叔在何处？”
&&&&&&我上前行了礼，笑道：“不过是劳累之故，长长睡了一觉，怎会不好。”
&&&&&&我忙道：“可你昨日说，这病无碍，装作病重是为了拖住蒋亢。”
&&&&&&我才入园，便远远望见曹叔正坐在一处亭子里，身后立着曹麟，而他的面前，正是秦王。如伏姬所言，曹叔和秦王正对坐饮茶，还没走到，便听得二人话语带笑，似颇是融洽。
&&&&&&我望着曹叔， 悲从心来，喉咙登时被涌起的酸涩卡住， 眼泪簌簌涌了出来。
&&&&&&曹叔在席上一礼：“如此，多谢殿下。”
&&&&&&“阿麟颇有将才，亦通晓谋略。”曹叔缓缓道，“可惜，他只想做个凡人，论野心，远不及秦王。”
&&&&&&心头仿佛受到重重一击， 我望着曹叔，怔忡不已。
&&&&&&我看了看秦王，道：“殿下也在。”
&&&&&&“你怎来了？”曹叔道，“可好些了？”
&&&&&&伏姬神色羞涩，笑容却颇是甜蜜，拉过我的手，将我打量：“霓生，你还好么？我和阿麟先前跟着曹先生去探望你，他说你须多歇息，不许我等打扰。”
&&&&&&我瞥了瞥秦王，他端坐在榻上，手里拿着杯子，云淡风轻。
&&&&&&秦王颔首，从榻上起身，又与曹叔寒暄两句，告辞而去。
&&&&&&说罢，他停了停，看着我，目光深远：“霓生，我不剩许多日子了。”
&&&&&&无事献殷勤，也不知道他当下心中又想着什么合算的买卖。
&&&&&&不过有秦王在，却是正好。
&&&&&&“为了拖住他是真， 这病无治也是真。”他声音温和， 说着，将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霓生，人终有这么一日， 云先生如此，我亦然。”
&&&&&&当下正值春夏之交，花园中，各色花卉开得绚烂，果然正是赏景的绝佳之时。
&&&&&&曹叔神色平静，道：“我自己的身体， 我自己知晓，那扁鹊亦是这般相告。”
&&&&&&“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更稳妥的去处。”曹叔道，“这些教众当初跟着我，也不过是为了吃饱穿暖些。”
&&&&&&我再也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曹叔让我上前，亲自给我把了脉，大约是觉得我果真无事，眉间神色放松下来。
&&&&&&我心底冷笑。
&&&&&&“曹叔决定了？”我忙问，“果真要将明光道解散？”
&&&&&&“谈了好些。”曹叔道，“多是将来教众的安顿之事。”
&&&&&&“阿麟……”我擦一把泪水，哽咽着说，“阿麟知道么……”
&&&&&&“曹叔与秦王谈过了？”我问，“不知谈了些什么？”
&&&&&&我说：“阿麟也在么？”
&&&&&&喝茶赏景？
&&&&&&我闻言，回头看向曹叔。
&&&&&&☆、和谈（下）
&&&&&&“在。”伏姬笑盈盈，“我带你去。”
&&&&&&我有些诧异。曹叔一向对这些享受之事不大在意，也甚少在议事之外有这些应酬，如今倒是给面子。
&&&&&&我的目光定了定。
&&&&&&闻得脚步声，众人看过来，皆露出讶色。
&&&&&&“今日与曹先生相谈甚欢，”他神色自然，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和颜悦色地对曹叔道：“可惜孤营中还有些事务须处置，曹先生方才提及之事，孤定当考量，改日再与先生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