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棠有些心疼,轻轻地嗯了一声。
田季珩垂眸看她,顿了顿,问:“初中同学呢?”
许衍棠摇头说没有。
对面的母亲哎呦了一声,像是被婴儿缠住了,许衍棠听见她对安安说“别闹,跟你姐姐打电话呢。还是你也想你姐姐了?”
“对。”
最后快要挂断的时候,母亲踌躇地问出口:“你……爷爷奶奶,怎么样了?”
“有啊。”
许衍棠笑得眉眼弯弯,对着话筒说:“姐姐也想安安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就是这么说着。
她说:“都分手了怎么还可能联系。”说完又低头狠狠地踏了两下地板,像在泄愤。
两人的身边是那一片花田,草丛灌木里藏着蝉鸣蛙叫。
“挺好的。安安到现在还没睡呢?”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分岔路口。田季珩的家在左,许衍棠要往右边走。
蓦然又觉得不那么膈应了,甚至觉得轻松愉悦,还有那么一点自豪——
她扭头看田季珩,眼底是疑惑的神情。
僵住的嘴角收回,她柔声道:“那之后再好好了解吧!”
不咸不淡的对话进行了快二十分钟。
“还好吗?学习跟得上吗?”母亲的声音略带疲倦。
“初三的时候。”许衍棠答应。
“挺好的。身体都很好。”
许衍棠歪头夹住手机,站在床边收拾自己晒干的衣服。
“邹峒瑞呢?”
许衍棠边回答着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掉了几缕下来,觉得乱,索性解开了绑着的头筋,发尾在空气中滑过一段,落在肩头。
“就因为……一些原因。”许衍棠并不想透露出太多关于自己家里的事情。
四周寂静,呼吸可闻。
田季珩恍惚了。
被她发现了。
许衍棠听见这名字,停住了脚步,帆布鞋底在水泥地上划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许衍棠整理好衣服,坐在床上,抬眼看着窗外的月色。
田季珩问她怎么了。
吹来的风是香的,带着她的香气。
她望向他的眸子,久违的那种罪恶感又从心底升起。因为她在他的眼里瞅见了委屈,被刻意掩饰住,却还是露了马脚。因为她小时候见过许多次。
许衍棠认真地思考着他的话。
田季珩的回答像在指责,指责她不了解他。许衍棠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虽然将近四年没有联系,但她经常会念着想着他。他这一句,倒是把她的好意惦念全都否认了。
“跟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田季珩微怔一下,少见地扯了扯嘴角,启唇:“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黑色的书包带将质量不怎么好的校服衬衫勒出褶皱。领子那处往上缩,露出里边的白背心。
洗完澡后,许衍棠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白皙的手在黑丝中穿梭,轻车熟路地薅起所有头发后,又拿起那根皮筋,麻利地圈上套紧。
“怎么转回来了?”a市教育资源比q市好许多,许衍棠又是在高三这个档口转学过来,田季珩感到疑惑。
“那也挺好的。”
田季珩的逻辑是这样的。
“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许衍棠从见到他的那刻就想问了。
“小学的?”
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光亮,只是那光亮怎么看都是黯淡的。
“有,也碰见以前的同学了。”许衍棠想到田季珩。
两人边走边说话,许衍棠本以为自己是输出的主力军,田季珩却抛出一个个的问题让她回答,她连问问题的机会都没有——
他没变,还是以前那个藏不住委屈的小哭包。
“也有,只是比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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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点都不了解他,所以她说他变了。
背景音是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许衍棠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咯噔一下。
田季珩站在九班的门口等她。
她是不是真的不了解他?
田季珩点头,耐心地等着。
沉默了一阵儿,母亲像是还想要问些什
路灯下,许衍棠的脸瓷白光亮,她眨眨眼睛。仰头对比她高了许多的田季珩说:“我问一个问题呗。”
整个过程至多只有五秒,田季珩却不知走神了多久。
许衍棠嗤笑一声。
“在q市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分手了?”田季珩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有没有藏住欣喜愉悦的情绪。
她抓抓自己的头发,皮筋是那种小小的橡皮圈,套不住手腕,便抿唇衔住那根皮筋,边走边捋自己的头发。
刚才的对话又回到脑中,田季珩在身侧的手动了两下。
 黑色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