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进村
这贫困山区物质匮乏，快递也很慢，他一个月前买的东西，现在才到。
齐耳的短发是凌乱的，丝毫没有发型可言，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一眼就被村里的苗疆少女们发现了。
扎眼的是他脚上一双特步球鞋。
他对这帮女孩子回以微笑，时不时wink一个，立马引得少女的尖叫声不断。
但是那老板刘师傅却显得颇为扎眼，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他看上去就是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邋里邋遢的，白胡子茬茬，头顶光秃秃的，翘着二郎腿，手里摇着个大蒲扇，正慵懒的靠在摇椅上。
此时，刘师傅眼睛又
“这算是我为你考上名校送的礼物。”刘师傅不坏好意的眯了眯眼，他可是最想让冯恪去上大学的人。
他混身散发着罂粟般的涳濛气场，老土不讲究的打扮并没有让他显得黯淡，反而为他的抚媚妖冶增添了几分落魄的美感，更加惹人爱怜。
他在这小村子上完了小学初中，不过村上并没有高中，要上高中得去城里上。
冯恪脸色一暗，不说话，他知道刘师傅又开始了，从小到大，他一见了冯恪，就会缠着他问东问西，当然，内容都是关于他师父。
冯恪撇了撇嘴，对待刘师傅丝毫没有对待老人该有的礼貌，“快把手机给我。”
这个小卖铺埋没在一众土屋之中，泥墙糊的歪歪斜斜，显得破败又穷酸。
于是他干脆自学完了高中的课程，然后随便弄了个高中文凭，参加了高考。
不一会，他怀里就塞满了情书、荷包、水果鲜花。
冯恪被他打退了几步，笑了笑，把火车票放进裤兜。
刘师傅却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继续追问，一双小眼睛都亮了，“给你师父买的？让她加我的微信嘿嘿。”
鞋的版型是最普通不过的那种。
原因是他长得太好看了，他那张脸雌雄莫辨，秀丽姝绝，即使在一群女孩子中，也是最显眼的那个。
他一路走过山路十八弯，经过危险的锁链悬崖，一路弯弯绕绕，上坡下坡才进了村。
然而，他精神抖擞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小子。
“小子，有点本事啊，考上了北大啊。”刘师傅远远见了这比他球鞋还夺目的妖孽，立马精神抖擞起来，大红色的快递包裹搁在他的屁股旁边，早就被他拆开看过了，他把包裹举过了头顶，挥了两下。
“刘师傅向来节俭，平常别人借你几毛钱都不忘讨回来，怎么这回竟然破费一千多给我买了车票？”冯恪挑了挑眉，瞥向刘师傅。
小的时候他不太明白，长大了他才懂，这个糟老头子对师父的心思，和他对师父的心思，一样。
关键那鞋的颜色，金绿色的，太阳光一照，反射出的光在一众土屋的衬托下显得嚣张又妖冶。
“冯恪哥哥来了！”
不用猜也知道，这疤痕里藏有一段故事。
冯恪沿着青石板转走着，他上身穿着发黄的衬衫，下身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都是十年前的老款，还是多年前城里人扶贫捐献的旧衣服。
这山下的白翁村是国家贫困村。位于海拔3000米，只有一条驿道通向外面世界，10年前才通了网和电。
很快一群盛装少女蜂蝶一样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小子有意思，不关心自己录取通知书，反而关心有的没的，太没有上进心！”刘师傅半讽刺半奚落，又拿出了他身后的包裹，同样已经被他拆开看过，又瞧瞧冯恪手里用的一千块的山寨手机，语气更加不屑，“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还是顶配，给谁买的？”
他从山下望去，远远的山坡上建筑着着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风格各异的民居，村巷村道都是清一色的石板铺就，且三步一阶、五步一台，谁也数不清全村总共有多少级台阶。住在这里的村民都是些苗疆土著。
终于，他一路突破了莺莺蝶蝶们的艰难险阻，来到了“刘记小卖铺”。
“你管我？”冯恪脸沉了沉，阴阴的威胁道，“下次再拆我包裹跟你不客气。”
“去北京的车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刘师傅眼神贼光，从松垮的裤兜里掏出一张火车票，扣在手心，啪的一掌拍上了冯恪的胸。
他转身下了山，下山的路不好走，全是土路，他往常要走上一小时。
他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长裤头。松松垮垮的，油油腻腻的，半透明的白背心下，可以看到赘肉松垮的胸膛上长满了黑毛，仔细去看，那毛里藏着的是一条触目惊心的狰狞疤痕，一直从他肚脐到延伸到他的脖颈。
他走到哪里都十分受女孩子待见。
但是去城里上学就得住校，可是那样——便不能再跟师父住在一起了。
“是吗。”冯恪也眯了眯眼。
两人此时表面和和气气，风平浪静，背后却是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