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间,此前从来没有过的怀念与熟悉,似乎这把琴本就该伴随她身侧。
最终她还是挥开了那人的手,全当是那个人恶劣的玩笑,恼怒地瞪视那人。她这般反应似乎在那人意料之中,笑着向后退开几步,带着玩笑的口气如此说着:
“想弹就弹吧。”
她瞪视那人,结果那人根本没有看她,单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慵懒缱绻如同一只困倦的猫。只是那眼神分明是那么清醒,看的哪是窗外的山水,就是在看他记忆中的某个人,那么深情又那么悲伤。
“想弹就弹,我又不会碍事。”
这一路下来,本该被杀死的她却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除了时刻被那人监视就再无其他会让她不适的地方。那人迟迟不动手杀她,带着她毫无目的地游历山水。
她沉默不语,这个人还是那么奇怪那么矛盾,让她恼怒的同时又会为他感到悲伤。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今这样形影单只,落寞悲哀地看着窗外景。本该是不用理会的讨厌的陌路人,她却常常与他感同身受。
她并不指望眼前这个经常惹怒她的人能懂她的琴音,那个可爱又忠诚的年轻有为的侍卫着实可惜了。
如今也是,他们二人独坐一艘游船沿着江河缓慢漂流而下。拥有三间房间的游船,加上船夫恰好每人都有一间屋子,能有这待遇已经算是阶下囚中最好的了。
路途中几乎是与那人单独相处,不管是船夫还是马车夫都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沉默不言,双眼无神,只会伺候她们生活所需,却不需要进食饮水。一开始发现这异常的她还觉得瘆人得慌,后来她选择相信那人的解释也开始慢慢习惯了,或许这也是江湖道士的绝技之一。
她不禁摇头轻笑,这段记忆与之前回想起来的记忆都不相同,当她想要寻出细节想要回想起更多时,疼痛总会如同警告一般如约而至。大概是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回想起这一切,比起舒美人的生平,似乎这个才是真正的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了。”
看着那人又是这幅惹人恼怒的姿态,她扭过头去深呼吸,不去看那人。每次那人的出现总会让她失去平静,不管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那人都过于危险。
那人说这些不过是工具人,用羊皮与泥捏成,不用时就会化水消失。看着那与人极为相似的外貌以及触感,半信半疑的她还是选择相信了那人的话。
那人站直身体走到她的身旁,挑起她的发丝。顺滑的乌发如同上好的丝绸那般从他指间漏出,直至发尾那一小段被他用手指稳稳夹住,放到他的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这暧昧的举动让她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这直白的示爱行为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在逗弄她玩。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怜月。”
那人倒是对她的感受毫不在意,旁若无人有如在自家般随意的姿态关上门,走到临窗摆放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单手撑着脑袋,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她。
这淡漠的声音把她从记忆中拉回现实,她从未想过这人还真能无礼野蛮至此,随意推开女性的闺房还不敲门。若是关系亲近的人就罢了,她也不是那种死守规矩的人,只是到现在为止这人做的事都是她所厌恶的,原本就带着厌恶情绪的她自然会处处挑那人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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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一口气,她双手搭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琴弦。这瑶琴果然如同知心的好伙伴,随意拨动的琴音都是她的心声,只可惜能听懂她琴音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垂眸轻抚桌上的那把瑶琴,黑漆与百花,这就是那把原本放在寒月宫中的瑶琴。没想到如今远离皇宫,这把瑶琴依旧跟随着她,就像是她形影不离的伙伴。
那人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从山水中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说:“所有碰过你的人都会死,再如何想着那个男人事实也不会改变。”
在某个月夜,她奏响这把瑶琴,与记忆中的那人琴瑟和鸣,这样的记忆浮现在眼前,朦胧迷幻似是梦境。这一幕的所有细节她都无法看清,就连那人的音容笑貌,就连那人奏响的乐声都无法听清,她只知道那时的她是幸福的,身畔的那人是她此生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