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她作何感想,那人转身回去看着眼前已经完全烧旺的烈火,侍卫的身影早就无迹可寻,就连捆绑的木架都已被烧得坍塌。侍卫,活不下来了。
她无法理解为何只听那人一家之言,天启帝便轻易下了决定,那些话语在她听来都是无稽之谈,偏偏天启帝就信了。
若此时她再不出口,一切都会按照那人所愿发展,她连忙跪下,只求往日情分能让天启帝心软。不过她也明白,国家社稷与往日情分孰重孰轻一目了然,这发展对她是压倒性的不利。
天启帝信了那人的话,侍卫被绑在木架上,熊熊燃烧的大火把侍卫吞没。直到最后侍卫还在为她求饶,满心满眼地只求她能活下去,直到被活活烧成灰烬。
她只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情感相当矛盾,原本没有过多感情的她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被那人诱发出多种情感,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站在那人身边,她的情感都是负面的,她不能呆在这个人身边,这个人给她的感觉过于危险,即使死也不能落在这个人的手中。
所有人都不敢站在她周围,只有那人以监视控制之名淡然立于她的身侧。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愤怒,无法理解那人为何能做出如此恶魔行径的愤怒使她瞪视那人,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人脸上轻蔑的笑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是庆幸自己能如此快从冲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还能分析自己的处境。只是如此平静地分析自己该如何死去,自己该是多么冷漠的一个人啊……
逃跑失败的经历倒也让她寻回部分记忆,例如天启帝并不会相信怪力乱神的言论,例如天启帝从来不会轻易只听一人言便做出决定。若只论君王的为君之道,天启帝确实是一位深受百姓爱戴的明君,至于对妻妾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
“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便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很公平。”那人微微侧身,低头直视她的双目。
“陛下,臣妾自问罪无可赦,但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臣妾一个痛快。臣妾愿自尽于皇后殿下丧命之地,长长久久为皇后殿下赎罪,为华国社稷祈愿繁华昌盛。”
“不可。”那人转向天启帝,淡然地开口:“如此轻率只会让此妖女煞气不散,建议陛下交由我来处理,定然还陛下一个长治久安的太平盛世。”
“你逃不掉的。”那人根本没有看向她,看着眼前最后的火刑架轰然倒塌,漫不经心地如此说着:“我不会让你逃掉的。”
这一场火刑为的是震慑她这个妖女,才会在如此多人的监督下看完了整个过程。火刑的最后,天启帝才不紧不慢地出声:“此妖女也处以火刑,可好?”
那人说她是妖女,这匪夷所思的血案都是她造成的,蛊惑人心,残害无辜生命,若不尽快除掉,这个国家便会陷入危难之中。那个被她蛊惑,协助她逃离的侍卫同样是危险人物,也建议天启帝尽快除掉。
此言倒是不虚,如今她的境地是无法从任何人手中逃脱的。她低头沉思,不管如何都无法逃脱,那她还能争取一下落入不同人的手中,下场不过一死,总比死在那人手中要好。
“先生说得在理,是朕糊涂了。”天启帝的言辞中略带愧疚,对那人的态度就更加敬重了。天启帝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敬重地对那人作揖鞠躬,说道:“那华国的国运就有劳先生了。”
事情终究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一去不回了……
似是融入夜风中般轻微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到她的耳中,她有一种矛盾的感觉。那人似乎想要她听到,却又不想她听到,最后的那句话,那个名字,他的执着……
让她如堕冰窖的寒冷目光中还带着某种异样的执着,只听他如此轻言:“不是吗,怜月?”
这是在询问那装神弄鬼的人的意见,看天启帝那危难的模样,估计他也明白真能作妖的妖女哪能这么轻易地解决掉,他这是变相地不着痕迹地让那人给出一个解决办法。
实在难以想象那个人用如此动听的声音说着这样不讲理的话,如同圣人般低沉圣洁的声音说着恶鬼之语,她并不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好人。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如何得罪这人的,或许这人就是以残害他人为乐,践踏他人的生命以示自己的超凡脱俗。
她不懂为何隔着一层看不清的厚重面纱她都能感受到那人的任何情绪,甚至是目光。
“陛下请务必以社稷众生为重。”看出天启帝略有一丝犹豫,那人适时地出声,冷静沉着的声音听不出有何异常。末了还不着痕迹地偏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嘲笑。
“如何?你再继续活下去只会让更多人为你而死。”那人站在她身旁,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热浪带起的微风轻轻卷起他的纱帐,可惜依旧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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