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也喜欢吃番茄鸡蛋面。她会心一笑,走到菜板前,重新把番茄块切成丁,鸡蛋放进碗中撒少许盐搅拌匀。倒油,下锅把配菜炒一下放在一旁。另一锅用醋洗净糊渍,接清水下面。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甚至得心应手。
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突然的这碗面,他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他说服自己,人是铁饭是钢,就当今晚他不是他。他小心翼翼打开门,捧起那碗心心念念的面,狼吞虎咽吃起来。番茄味浓郁却不腻,鸡蛋的口感很好,即使凉了,外边依然较酥,里面很嫩。
她说,挺好的,很习惯。
她的笑明晃晃的,艳丽得像墙外的三角梅,他想一定是春天让人晃神
纪思南本就因为饿肚子而烦躁不已,房间里囤的方便面也没了更火大。外面也不知谁敲门,纪怀瑾?那个女人?还是她? 一概不想理!
她蹑手蹑脚下楼,小心翼翼朝厨房走去,妈妈主卧离厨房较远,还好还好,她喘口气。不过眼前的景象没把她笑死,厨房比想象中的更遭:黑漆漆的锅里黏糊着一团糊掉的面,四处洒落的水渍,还有些落到地板,亮澄澄的。菜板上留着两个番茄,被切得大小不一,旁边放着的鸡蛋孤零零的,实属可怜。
他半夜爱吃东西,今晚没吃饭…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还是起身。悄悄站在复式楼梯的暗角,往楼下那一角亮光望去。
半夜他饿到前胸贴后背,无奈起床准备去厨房拿根大葱解解馋。打开门,一碗因放凉发胀的面出现在眼前。他端起,番茄鸡蛋,他最喜欢的食物,虽然凉了还是很香。是谁?纪怀瑾担心他?算了,他眼里只有那两个人。那…他不愿想,把面放下,门一关抵住诱惑。
“咕噜咕噜”他连面汤也喝得精光,太好吃!他忍不住感叹,母亲不善料理,长大后他主动申请住校,这样一顿简单的家常只能偶尔在阿姨家里吃到。放下碗,他才发现一小碟葱和蒜,他不禁惊奇谁那么清楚自己的喜好。只能是纪怀瑾了…
他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地下。现在是春天,夜晚温度不高,地板上的水印不易消失,小小的可以看出是脚印,在他门口,顺势过去消失在旁边的屋门。他无奈一笑,把碗筷放在她门口,狡黠地跑回房里。
叶栀和纪思南住在二楼,一墙之隔,心怀鬼胎。
叶南玉教她的第一道菜便是番茄鸡蛋面,因为她最爱吃。叶南玉笑她,是个小南方人却顿顿离不开这面。现在想来估计也是有迹可循…
“哐当”一声,纪思南把锅一扔,妈的不搞了!声音不大,他懒得惊动纪怀瑾得一阵骂,不过却一字不差落进叶栀的耳朵里。她笑着溜进房间里,悄无声息。
(注:阿姨从小带纪思南,后来初中就没有,但是纪思南偶尔会抽周末去拜访阿姨)
面出锅了,她切了少许葱花放在上面。北方人爱吃大葱和蒜,她细细观察过纪怀瑾的喜好,他应该也有所影响。于是她又把甜葱切成小段,蒜瓣清炒去辛作小菜。
他平日里回来得晚,关门声音很大,有时半夜出门会惊醒她。纪怀瑾曾问她,习惯吗?可以换到一楼客房。住哪儿不一样呢?都不是家,是浮萍四处飘荡…
叶栀起床后,叶南玉当着纪思南说,“囡囡,以后加完夜宵要懂得把碗筷放进厨房!”农夫与蛇….不过,她是个贫困的农夫:他饿了,悄悄给他一碗面;春来了,悄悄捎他一枝春。她如是想,笑着回答:“妈妈,下次不会了!”
他关门的声音比平常更大,显然因为饿肚子而异常烦躁。谁让你不吃?叶栀心情变得很好,她喜欢见他生气,尤其是生自己的气,望见自己幼稚与愚蠢是多么羞耻。
 聊赠一枝春
他应该不会料理,瘦削的背影晃来晃去,就像秋日枝头的树叶摇摇可坠。一股糊味弥漫开来,面糊了吧,她捂嘴偷笑,不珍惜美食的人只有亲手制作才懂得其中不易。
她有些累了,端着为他开的“小灶”一步一步满满上楼。人疲倦的时候才不管平日约束自己的东西,她轻敲他的门,“咚咚咚”三下,没有脚步声,不打照面也好。她这样想着赶紧溜回自己房间倒头就睡,这晚她睡得格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