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那一巴掌?少年咬紧唇内嫩肉,愈发恼她。
真真是藓不知耻,比之那穆情都不遑多让。
那是,曾经两人偶然得到的《大涅槃经》中所提揭语。他还记得当时捧着佛经细心研读的女子如何咬在唇齿间回味,转头问他如何看此。
既以重来,便为涅槃。
“那衣裳怕是不能穿了,若是小姐不嫌弃,家妹前几日裁了些新衣裳…”男子轻柔的嗓音仿若还在耳边。
季厢绮自一回自己的院落之中,脸上的笑意便不复存在,他咬紧形状姣好的唇瓣,想到那少年不由分说独自拿上那玄青色袍子便冷哼离去的模样。
哪还是那个宜室宜家,娴静怡然的兰斛居士?
季四的?
李黎被男子盯得不适的将胸前的衣袍往上捧了捧,疑惑的瞅了眼男子的眸光,无甚异常,他果真不喜欢这季三儿,皮笑肉不笑的。
没有软语相待,没有轻柔相抚,甚至都没对他…多说几句话。
赵知周坐于季家的马车之上,摸着手中袖口细密的针脚,一寸一寸细细打量,凉薄的红唇轻勾。
季厢绮想到此处,不禁笑出了声,肆意得猖狂。
若不
“今日何事?”季厢绮似极为体贴的询问。
说着话男子还上前几步,为不会穿衣的少年郎整理衣物,那从少年身上隐约传来的墨香让他不由使劲一拽,还是耳边少年的几声咳响让男子回过神来,歉然一笑,“抱歉…”
少年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冲出来的时候,石山外只有那秀丽端庄的男子矗立在哪里,李黎步伐微顿,他下意识拽紧了胡乱抱在胸口的玄青衣袍,压下心中莫名的惶然心悸,故作姿态的高高扬起下巴,“那登徒子呢?”
可不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
《楞伽经》中一阐提人有二种,一者舍一切善根,及于无使众生发愿。时人不兴,他也是时人,便答,大逆佛道。
季厢绮慢慢平静下来,他抬手缓缓将零乱的乌发顺好,拾起地上随意散着的佛经,赫然为《大涅槃经》。
第十章
后边的声响让月白襦裙的男子悠然转过身来,他比少年高上些许,此时半垂眼帘瞧着面前的少年郎,笑得依旧温文,“那位小姐已经离去了。”
攸然,他敛下了笑意,黑眸阴沉如墨,坐在椅子上细细啃咬着十指,又哆嗦着纤瘦的身子行至床头,眸光发亮从枕下寻在那本佛揭紧紧拥在怀中,痴痴傻笑出来。
是不是个女子了,他…都被她如此了,打一巴掌又如何,哼。
这次便罢了,心软果真要不得。镜中男子瘪眉暗想,轻叹一声。
是在哪认识知道她的呢?
李黎诧异的瞧他一眼,不过这时倒也乖觉,自知这般出去影响不好,也未多说什么,垂眸盯着怀中衣物任由男子动作。
街市喧闹吆喝声起伏不断,女子却独自沉浸在思绪之中。
他如何看?
扬手一挥,一桌的茶碗瓷壶皆碎于地上。
 恶鬼与佛
夜风掠过,携起一缕墨发缠绵于女子温润的脸庞,窗边端坐的女子笑而不语,卷起佛经成圈,轻敲了一下桌面,道,吾此也,逆离佛道。
他眼睫颤颤,脸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染上些许桃粉,“今日之事,你…”
少女顽童心性,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那衣裳一应都是耀眼灼目的颜色。
阿周…阿周…
只见秀丽异常的男子郑重的将那本佛经放置在黄花镜前,他委身而坐,对镜细细整理衣物。
重活一世,未卜先知。
而身上这件墨青色衣袍,不论是布料材质颜色,就连袍角隐秘的云纹,全都是…她的喜好。
衣裳都穿不好,又想勾引谁?
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他心尖不住的缩紧。
可又不过须臾,他又将紧拥的佛揭丢得远远的,曲起双膝,将整个人埋入其中,低低轻喃着什么。
青竹瑟瑟发抖独自守在门外,紧闭的房门遮不住里面不断被挥落在地的碎瓦之声。
不论何事,皆与阿周毫无瓜葛。
季家的三公子…
主子…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一阐提人,皆得成佛。
玷污了他的身子,竟就这么走了?
直到,男子将手伸向少年怀中,纤长的指尖正要碰上那青色一角…
佛渡人,渡劫,渡万物,为何却不渡我?恶鬼不渡,佛何为佛?
——
这个李黎…这个李黎
忽然间一道清越的嗓音响彻在季厢绮耳际。
男子唇瓣被咬的殷红,狂乱的发泄一通之后衣衫凌乱,鬓发松散披在肩头,幽幽烛光将他披头散发的模样映在窗前,好似恶鬼出行,百鬼绕道般骇人。
不过,那姓赵的既已走了…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