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捺下情绪,告诉自己,方令慧,别将这件事弄得那么难看好吗?给自己留点面子。
可我哪里来的男友,唯一一个追求我的还是个俗不可耐的暴发户,整天张口闭口都是钱,简直讨厌透顶,若不是为了社团的经费我才不会和他到这种鬼地方来约会。
再醒来,躺在陆芝芝的卧室。他穿一件我没见过的黑色毛衣,见我醒,放下报纸,示意我别说话,先喝水。
我摇头,撒了一个谎:“同男友吵架。”
我拿过手袋冲出去,他追上来,我甩开他的手:“陆芝芝,你太自以为是。”
一旁的陆芝芝却没有反应,一如既往地微笑,甚至恐怕还要祝我早生贵子。
“我怎么在你这儿?”
黎昌联系我,说他结交了女友,希望我能赏面来见一见,本要拒绝,却听见他补一句:“陆某也在,有误会就赶紧解开,老地方等你。”
他色眯眯地朝我敬酒,碍于面子,我小饮一口,正四处打量,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不是陆芝芝,还会是谁。
冷静后去公寓找他,却得到仆人“未归”的答复,电话也不通。
是妈。
果然,一张嘴是沙哑的声音。
那顿饭真是难以下咽,黎昌看出我的不对劲,担心地问:“令慧,没事吧。”
 旧文(六)
黎昌女友是个南方姑娘,笑容可掬,贴心地为大家清洗碗筷。
只需一刻,周遭空气冷下来,我知道,明智之举是克己地留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说句对不起,起身走掉。
他为我垫起枕头,声音满含笑意:“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打我电话,还骂我混蛋。”
我面上不动声色,在桌下狠踹他一脚。
终于,一次聚餐中,陆芝芝带来一个少女,俨然是十八岁时画册上的女孩。
他到底有无原谅我?我战战兢兢揣摩,一刹那,我可悲地意识到我对他的百般依赖。
我挂掉电话端坐镜前发呆,发现竟然没有一只颜色得当的口红可涂。
陆芝芝饮一口茶:“赶明儿带来给你们看看。”
我喝了人生第一次酒,喝得烂醉不知拨了谁的号码,张嘴大喊:“陆芝芝,你个混蛋!”
旁边有人插一句:“陆芝芝,谁啊?”
陆芝芝点头,一句话没有说。
他生气了,可他的生活已不再拘泥于504,他拥有整个北京城。
更大的忧愁还在后头。
黎昌十分得意,“芝芝,你呢,有无女友?”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令慧,我只想让你开心。”
至此,我已有两个月未见陆芝芝,碰面了只能生硬地招呼道:“好久不见。”
一颗心沉下去。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但想起昨天他的话,心里又直冒酸水,忍着泪起身:“我该走了。”
年轻人就是这点好,一觉醒来,大家又和好如初,可陆芝芝的话像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
他趋前按住我肩头:“休息吧,我替你请假了。”
我笑一下,陷入黑暗。
我被陆芝芝带去见一个人,她被名牌簇拥,却面容消瘦。
我扑在床上哭了一夜,眼睛红肿,不仅为妈,还为陆芝芝,原来他一直将我当成孩童。
他不管不顾,还要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