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一度焦灼,场面一度血腥。
还好我反应比较快,在她右脚沾到水,眼看走上不归路的刹那把她拎起来甩到了岸边。
我赶紧把匕首收起来,顺便往衣角上揩了揩手背的血,安慰说:“姐姐,你、你别哭呀,我不杀你的。”
师父说,我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我莫得感情。但是本来莫得感情的我,一刀划伤那个黑衣汉子的手,踹开他救了姑娘。
虽然我也只是在师父的教导下认得几个字,没多大学问,但我爹是个有文化的人,免去了像这种在大庭广众一喊名字特别尴尬的境遇。
黑衣汉子嗷嗷叫唤,大约是为我魔鬼般的气势所震慑,与同伙互相使个眼色搀扶着溜了,溜的时候不忘恶狠狠警告:“别以为你能顺利见到你爹!”
我不能理解。
我觉得给这个姑娘取名字的爹娘肯定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
好在他们不怕我这个女流之辈,没有带暗器,不然我就是花木兰也会射成马蜂窝。
我立刻跑过去探她的鼻息,耳朵刚贴近胸口听心跳,感到眼皮子突然不协调地
我如今回来,意味着不仅能见到爹,还能与表哥贺濂来场久别重逢的惊喜。
上山第一年,我经常闹脾气是师父哄的,用一顿板子哄得我妥妥帖帖,哭一声打一板子,我被他熟练的技巧劝退,为了我的屁股着想强行忍住泪花。
我师父说我骨骼清奇是个打架的人才,聊天却是个话题终结者。
黑衣汉子没有怜香惜玉,一脚把她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可她就如同一块粘性极好的牛皮糖,马上又抱住另一个黑衣汉子的腿。
不知道是不是我情急之下没掌握好力度,她直挺挺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其实我有个更好听更高大上的名字,那个名字才是我的真实身份,但是因为某种缘由,我遭到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员追杀暂时不能暴露真名。
哪有救人一命要被人骂的道理,我想给她解释,奈何嘴巴钝得生锈。
姑娘水灵灵的,多好看啊,干什么想不开求死?
我觉得这不能怪我,他自己一个年近六十岁的糟老头子,我天天面对着张满脸包子褶的脸,看都看腻了,有什么好聊的。
他摇摇头,似是无可奈何,并将彰显我功绩的手帕赠送给我以作纪念。
我想这位苟姑娘之所以选择投河自尽,最大的原因不是被迫嫁给一个地主家的,天天吃喝玩乐的傻缺少爷,而是她心里实在憋屈忍受不了自己的名字了。
我大感意外,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我走时,贺濂正准备投奔高层权贵,而今应该风光归来了。
我矫情地吸着鼻子说:“表哥,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我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对姑娘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手足无措蹲在旁边陪她。
好在贺濂替我一边擦,一边安慰:“别哭,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我各自学成归来,一定要一起干一番事业?”
当年我爹送我去师父那里说是避难,避什么难我不清楚,但半夜有军爷凶神恶煞闯进家里搅了我吃鸡腿的美梦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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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晓得她哭得更凶。
我刚要大杀四方,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姑娘突然直冲我们奔来,像看到亲人似的挥手大喊:“大哥,杀我,求你们!”
坐在地上的姑娘两腿一蹬,登时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换成我十六年被谁一直喊“苟儿,苟儿”,说真的,我可能也想死。
我爹和我师父是拜把子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只是二人志向不同,在十年前各奔前程,一个当了政府小官,一个做了山野绿林好汉。
贺濂与我青梅竹马长大,他斯斯文文,且生平最爱干净。我看着他洁白的手帕生生被弄得皱巴巴脏兮兮,心里居然有点儿欣慰,可耻地笑了。
一般人看到我们这个阵势,早双腿发抖倒地装死,她却大大方方跑到打架的人堆里,请大家杀了她。
可能是我在山上待了整六个年头,每天净是跟一群男人练枪舞刀的,没见过多少世面。
我舍不得离开,哭得叫一个惨,鼻涕眼泪齐流见证了我的难过。
至于我为什么变成这位苟姑娘,又是一段堪称奇葩的缘分。
百忙之中,我和黑衣汉子们懵逼了瞬间。
我在猫儿岭没什么好玩的,闲得发霉就喜欢数蚂蚁,我数了好几遍后,姑娘哭得差不多挤不出水了,眨着湿漉漉的眼挤出一句:“都怪你!”
“嫁给那种混账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姑娘蹭的站起来,提起裙摆一阵风似的朝护城河里跑。
彼时我从猫儿岭下来,没来得及问对方哪条道上的,就在河边被五个黑衣汉子围攻,打得难解难分,谁都占不了谁的便宜。
后来我想我舍不得姑娘死,肯定是她长得好看。
我叫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