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掩饰自己的失态:“每次你给我拿饮料的时候,我总感觉我是来串门。”
他声色清冷,在这寂静长夜中越显浓郁,“小时候没好到哪里去,邻居家的孩子们天天有专车接送,念得都是私立学校,他们觉得我是个特殊,不愿意和我玩,就连我路过他们,他们也要奚落我几句。”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他让自己变得如此好。
谢嘉楠下意识眨了几下眼睛,匆忙摆手说:“没有,没有不满意。”
许琰听她口中的怨气忍俊不禁,食指和中指将嘴里的烟夹住,抽出,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干净利落,他转过身来看她,“既然在普通高中不舒服,为什么不去私立高中?”
谢嘉楠看着他轻轻笑了几声,单单几句玩笑话,她便觉得他们之间又近了一步。
下一刻,他清俊面容上划开一抹笑容,如平静碧潭泛起微微涟漪,他向她招手,“杵在那干嘛,难道还不满意?”
许琰走了过来,直接躺在沙发的另一侧,腿微微曲着,“我父亲和你爷爷是一个观念,所以在我身边人读贵族学校,读私立学校的时候,我读的都是普通学校。幼儿园,小学,高中,大学,都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经历过吗?”她问。
玄关的灯光正好落在许琰的脸上,波光粼粼,衬得他五官更为立体,他深邃的眼睛中落满星星,而她只是误落于漫漫银河中的一颗孤星,被他光芒吸引,因他璀璨沉迷。
许琰瞥了她一眼,语气吊儿郎当:“白眼狼,我好心给你拿饮料,你还嘲讽我。”
“我爷爷说想让我戒骄戒躁,不想让我在太奢侈的环境中学会攀比,学会享受。”
童年时期受到的伤害往往会伴随人的一生。我们常说原生家庭和家庭环境的重要性,却忽视了孩子们的社交。我们总是认为,孩子是纯洁的,无知的,是简单的,美好的,但是我们却忘了,正因为他们的无知,他们的简单,所以他们不会包容而是排挤,他们不容许与他们不一样的人,他们会因不同而感到奇怪,因奇怪发出的好奇言论往往会变成伤害另一个小孩子心灵的利器,这种伤害总是如影随形,伴随人的一生。我们又不能为此感到忿忿不平,因为加害者是小孩子,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好奇罢了。
“我说,”他手尖的光突然灭了,烟头被他扔进烟灰缸,“为什么不去私立的?”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想到自己破烂的人际关系,语气都跟着弱了几分,头也微微低下了,“就那样。”
终
“那就别在那儿傻站着,快进来。别人要是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许琰坐起身来,侧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注视着他的后背,而他的身姿却越发僵硬。
他抽烟时不像其他人习惯性低头,他无论何时,身姿都是挺拔的,就连现在也是。
火光一亮,烟圈滚滚。
谢嘉楠连忙俯身,她换好鞋,跟着他进来,许琰给她递了杯橙汁,自己还是喝可乐。
他的目光穿透于茫茫夜色,交融于市井的车水马龙。
“不过后来,大概初中毕业的时候吧,我也有了我的朋友,我们很聊得来。其实他们三个是好朋友,我是后来加入的。但是他们没有排挤我,每一个人都很照顾我,关心我。他们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读的贵族学校,后来高中时,我听从家里安排念了淮河一中,开学第一天,我发现他们三个居然都坐进了教室,”他说到这里,似是想起过去那段美好的时光,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语调微微上扬,他很放松,“他们说,既然我不能和他们一起,那他们就跟着我来。”
他含着烟,讲话时有些模糊不清,但语调却是形容不出的性感,“在学校同学关系怎么样?”
此刻,许琰已站在阳台前,他拿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
许琰将可乐放在茶几上,随便问道:“这几天怎么样?”
“没有怎么样,学习不都那样吗?”
他似乎很看不惯这一套,嗤笑出声,“现在有些高中生世故得像个大人,没有真情实意可言,女性之间的嫉妒心也是蛮强的,你受排挤除了你自己的原因,还有这一部分客观因素是不可否认的。”
 落银河
他说话很中肯,既没有偏袒她,也没有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她有些好奇他这般清楚的原因,明白得仿佛感同身受。
谢嘉楠庆幸着,她眼前的许琰是这般随和,体贴,甚至谦逊,身上没有一点被泥沼侵蚀过的痕迹。
谢嘉楠等了好久,才发现没了下文,她问道:“然后呢?”
他声音不咸不淡,将过去的孤独与排挤描述得轻描淡写,可谢嘉楠却能体会到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孤独难过,因为即使是快要成为成年人的她也无法不介意这份排挤,无法不因这有色目光而感到难过,更何况是天真烂漫,渴望友情与陪伴的孩童时期。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