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不吭声。
苏听看见的首先是他的鞋子。
他妈妈很美，二十一岁生他，年轻恢复得快，不过三十七岁，比许多年轻女孩子还要苗条。他们的相处像姐弟，感情好得无所不谈，所以他更喜欢叫她妮达，像姐姐，像好友，但又非常亲密。
明海轻轻推了把她的酒杯：“酒鬼！”
苏听看了看他，又想了想，拿出一套深蓝色的西服。全手工定制，肩线、腰线和腿线修得很好，能衬得人更挺拔。
和香港的红尘，同，又不同。
***
“我不是小孩！”明海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执着红酒，她走了过来，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小孩子，情窦初开了？”
后来，他一头扎进塞纳河里。游了一个晚上，他才回到位于左岸的家。
五光十色，浮光掠影，怀旧的，时尚的，复古的，新潮的，都融在这淡黄色高墙与灯火辉煌里。
爸爸的家，在香港。
另一个说：“没有。和尼尔比差远了！不说金钱，只说样貌气质，没有男人比得过风度翩翩的尼尔。尼尔那对绿眼睛，多漂亮，阳光下看，像春天的湖水融化了，汪汪的，那种绿，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纯粹的。是一种十分温柔的颜色呢！”
又一个接：“俊俏有什么用呢？不能当饭吃呀！只有苏听那不要脸的女人才肯接待那穷光蛋。我看，也是图他俊吧！”
他从靠近河那边的后门进。
苏听一怔，将西服收在臂弯处，微微压着她平坦的小腹。为了迁就他的高度，她又弯了弯腰，左肩上，那条细细的，金色的吊带松了，滑了一点下来……吸引着他的视线……
明海喜欢看她笑。
明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妮达哈哈笑，微微弯着腰，漂亮得像猫儿一样。
“衣服买了？”
明海点一点头，说：“知道了。”
但她依旧会笑眯眯地招待他。也会笑眯眯地招待从世界各国来的游客。有中产阶级的，并不富裕但也不穷，或许买不起一件高定，但她依旧愉快地接待他们。
“你爸爸十天后到。”
巴黎的红尘很美。
连续三天，明海都去了那家名为“凡尔赛世家”的店铺。
苏听说：“好的，这位先生，试一试吧？没损失对不对？”然后将那根细细的带子挽了上去。
“妈妈，但是什么？”
妮达想了想说：“莫森家整个油田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儿没有呢？”
“原来，你真的是情窦初开了呀！儿子，不容易哦！”
“但是……”
明海看了她一眼，目光定格在她饱满红润的唇上。那颗唇涂了正红的雾面口红，漂亮得像一颗还没有经过打磨的红宝石。
妮达穿着红色的袍子，袍身上有织金花卉，勾勒出她的美艳神秘。
明海摇摇头。
他想亲吻这个女人。一想到这里，吓得他马上转身，跑出了有着雪白墙壁，金色门框，和美丽女人的百年老店。
那时的明海和苏听一样高，只得一米七二，但苏听穿了三公分高跟鞋，所以比他还要高出一点点。
“但是，如果这个女孩儿不爱油田，那你怎么办呢？”
但她只是调皮地笑了笑，说：“小孩子，你掉到河里去了吗？来，我们为你选一身合适的衣服。”
她很爱笑，且笑得十分真诚。
“嘿，脾气这么大？”
家在顶层。他依旧穿着一身湿衣裤，坐在天台上看着脚下万丈红尘。
“今天去了哪几家？都没有看上眼缘的？”
“那个穷光蛋不会又过来吧？”副店长说。
那里连同员工办公室和通往二楼，三楼的库房。
但她的脸庞太过于夺目，她的光芒灼伤他眼睛。所以，每当她转向他，以眼神示意喜欢哪件，他就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明海只是觉得，从那里进，或许能更快见到她。
明海忽然问：“妮达，女人都爱富有的、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
副店长笑了一声：“苏听的本事，你们就多学着
来了三天，他都不敢和她说话，也不敢抬头看她。
苏听奇怪，这男孩儿的自尊心被伤到了吗？于是放软声音说：“来，小孩儿，你看看喜欢哪套。可以试的，试衣间在那边。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明海，别让我失了体面。我不要样样输给他。”
 十八 初见
“不要叫我小孩子！”
副店长脸有不虞，轻扯了苏听一把。苏听回头，蹙眉看她。她赶忙收回手。
她拿着衣服轻贴他肩膀打量，他脸就红了。
年轻的导购笑：“他长得可俊了。除了尼尔，我没有见过比他更俊俏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