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程敏点头，她漫不经心地捻着衣服下摆的飘带，“那就好。”
那日离开别墅后，程敏刚到家，陆皓楠踩点发了条微信问她到了没，她发送了一个表情包，他就再没回复。聊天记录停在那天，两人仿佛彼此遗忘了，前几日的变化似乎只是一个梦。他们返回了以往的状态，只有在性欲如潮水般涌来时，才会想起对方的存在。她觉得自己应该乐得自在，但有时一个人待久了，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起那夜他在她身边的低喃。
当年，她辞去本来的工作投身这行，是想着能和艺术打交道。如果真能这样，那还算是不错的，全了她少女时代的梦想。结果，现实与她的理想背道而驰。三百六十行，不同之处多且散，相同之处少而密。人始终是人，有人的地方，就不会缺少欲望。
程敏抬头，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她依然很讨厌别人的说教，她的唇角弥漫着笑意，“你也一样，说话一如既往的不中听。”
他“啧”了一声，说：“你给我留点情面吧。”
程敏最初以为是陌生人凑巧停在这和她欣赏同一幅画。半分钟过去了，她再度挪转视线，毫无缝隙地与对方的视线对接。
她不由感慨，上天最热衷的事无疑是为你造梦，再狠狠地打你的脸。
她用的是粤语，证明她认出了他。
程敏没想到她参加友人的邀请，竟会见到阔别多年的初恋男友。
她双手插进口袋，盯着自己的鞋尖，说：“是啊，北京挺好，你呢？”
说得跟她有多坏似的，她咯咯地笑，“算了，不为难你。”
她直白的话语令他笑得更厉害，“半点亏都不肯吃。”
得知这个消息的程敏毫不惊讶，她隐约忆起回香港参加同学聚会时，好像是有人提起这事，她没放心上罢了，她点点头，“恭喜，准备请我吗？”
他闻言，轻笑起来，说：“你还是没变。”
Vanessa的画展上，宾客如云，或是业内知名人士，或是知名画家。总而言之，形形色色的人。
他的目光聚集在画上，神思却飞往天外，说：“不肯留脸面，连客套话都不说，你这样的女人，真没几个受得了。”
他的语气很肯定，想来是早已通过两人的共同朋友获知了她的动向。
男人的这出守株待兔，演得不好不坏。好在兔子懵懵地没跑开，坏在兔子没有傻乎乎地撞上树。
当年的她短暂地惊艳了他的时光，如今的她依然拥有光芒万丈。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的变化不大。他清楚地记得，中学时期的她身上就隐约带着股高傲，现在，岁月不仅没有磨去她的高傲，还助长了她的清高。她的面容倒变了点，褪下那身白色校裙太久，她的面上再不见当初的那点青涩，剩下的只有属于一个成年女人的成熟。
 第十九章 初恋
程敏对待她的前男友向来没个真心，连怀念都未曾有过，这才令对方和她真的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跟她互不相让地彼此攻击后，他终于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我快结婚了。”
程敏的初恋开始得突然，结束得平淡。因为她的前男友也是理智的人，觉得没有感情了，便一别两宽，没有什么特别的。大雨中狂奔、痛哭流涕……这种剧情似乎天生就不适合她，她甚至没流过一滴眼泪。
程敏促狭道：“所以咯，跟我说这些，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听说你一直留在北京。”
任她再聪明，也很难抵挡无声的渗透。春冬交会之时，冰雪的融化是悄无声息的，天气回暖时，变化是缓慢的。待到真正的春暖花开之时，人们才会指着开得正好的娇嫩花儿感叹一声，春来了。
他原想问问她的近况，不过话到嘴边，才想起当年两人分手的
“晚安”这个词被赋予了许多的含义。如何去想，全凭个人直觉。令程敏揣揣不安的是，她的直觉不太对路。
他说，晚安。
程敏友好得出人意料，仿佛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很久不见的故友，她道：“好久不见，还好吗？”
春是真的来了。
她正对着一幅画作，做出欣赏的姿态，实际上是盯着某一点发散思维。看久了，还给她看出了墙上的斑点。黑影掠过她的足尖，她回过神，因为她直觉身边有人。她下意识转头去看，就见到一衣冠楚楚的青年伫立，与她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
程敏和几个熟识的打了招呼，站在角落里透透气。她不太喜欢应酬，但她做艺术经纪，人脉是相当重要的，因此不得不学着交际。
“挺好。”他答。
她的这位初恋男友，真的有些年头了。这么多年来，她没有对初恋念念不忘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她确实记不得太多往事。只隐约记得，那时两人都很年轻，甜甜蜜蜜，高中毕业后还一同游玩过台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哦？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