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巫时迁从其中一个男生手里接过细且长的物品,跟一群人道别后转身往她走来。
突然巫时迁倏地回头看向她,那群年轻人也望了过来,苏曈看着巫时迁扬起好看的手指,指着她,似乎是和年轻人们介绍些什么。
爬上阶梯,两人在路灯下站穩,借着暖色灯光,巫时迁见她眼中退了潮水,才吁了口气。
“啊?”苏曈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时带着疑惑。
距离不算遠,但男人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她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我、我没事了巫老师……”
巫时迁抱臂站在她背后,就这么紧盯着她被海风吹起的衣摆,生怕她一时没坐穩从水泥挡墙上掉了下去。
墨水一点一点地倒进夜里,褪去酷暑的风把人吹得心神荡漾。
苏曈像被突然喂了口冰镇了一晚的红肉西瓜,入口微凉,一直沁入心底。
巫时迁把仙女棒递给跑到他面前的小姑娘,用自己的背脊挡住海风。
难得有火苗窜出,又被不知从哪里涌来的风吹熄了。
他没办法发出声音,脑后勺挤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顺着苏曈的目光望去,年轻男女的嬉笑声随着海风一起飘来。
茉莉花瓣一般的纸巾把眼角多余的水分吸干,苏曈看着巫时迁蹙紧的眉头,再说了一遍自己没事,只是一时没调整好自己情绪而已。
他走下堤岸,走近那群玩烟火的年轻人,苏曈见他把香烟分给里头的几个男生,原来巫老师是想要“以物易物”。
他开始感觉到姗姗来迟的后怕。
女孩用水洗过的黑玛瑙看着他,他哪能说出拒绝的话。
“仙女棒,”巫时迁抬起手指指着那几个后生,“你想玩吗?”
苏曈被拉着往前走,这时候也顾不得暗自欢喜与巫时迁又肌肤紧贴着肌肤,只懊恼着眼泪的不争气。
巫时迁站在她下方,举着手里两根仙女棒对她挥了挥。
“下来吧,来这下面玩。”
“那要不回去吧?已经看过了,也就算是尽了心意了。”巫时迁提议。
苏曈往后退了退,把腿盘起了坐,目光跟随着巫时迁移动。
脚下就是刚刚她没忍住泪水的地方,入夜后来往的人不减反增,散步的,遛狗的,拍拖的,夜跑的,一个个,一双双。
说完他便往阶梯走去,没等苏曈给出反应。
他拉着手里那株仿佛稍微用点力都会捏出汁液的纤细手臂,疾步往连接着马路的阶梯处走去。
“他们也就大你两岁三岁吧,都在外地读大学,暑假回来……”巫时迁只是去要根仙女棒,差不多把人的基础资料都给问出来了,他勾勾嘴角:“这么说,你也可以喊我叔叔了。”
“再呆一会可以吗?我难得来一趟海边。”苏曈问。
“不用跑啊,不着急。”
“用纸巾擦擦,别用手擦,不干净。”他皱着眉说。
他们没再往下走去堤岸,苏曈就坐在马路边半人高的水泥挡墙上,两条小腿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铮亮的小皮鞋在空中荡着秋千。
“没有,市区早没让卖这些了,他们应该是从别处买了带来的。”巫时迁掏出微扁的烟盒数了数,再提醒了一次苏曈:“你退后一点坐,别真的掉下去了。”
连牛仔裤沾了灰她也没在意,跳下矮墙,小跑着奔向巫时迁。
她并不是情绪崩溃嚎啕大哭,只是一时没看管好自己的眼泪而已,就像看电影看到煽情片段时触及泪点的那种哭,泪珠滴了几滴后便停了。
渺小的火花一瞬即逝,连淡淡的烟也很快被海风吹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看看卷起银波的海面,看看几近全圆的白月光,看看底下相拥而立的恋人,看看不遠处几个年轻人手里燃起一簇一簇的火花。
“我才不要……”苏曈小声嘟囔,把仙女棒凑到火机前。
巫时迁咬紧牙,脖侧的青筋鼓起绷紧。
整个防浪堤分为三层,从马路下来后就是低平的堤岸,堤岸边缘往下是凹凸不平的防浪石,如果踩空,后果不堪设想。
张佳腾打来的电话还在通话中,巫时迁直接按了挂断。
“哦……”
苏曈把头摇成小拨浪鼓:“不会,一点都不老。”
“你想玩吗?”巫时迁开口问她。
苏曈点点头:“这附近有卖烟花的店吗?”
巫时迁用的还是昨晚那个打火机,今天一天都能用,偏偏这时又打不着了。
 22. 仙女棒
马路边的路灯扑闪了几下之后亮起,天还未全黑,朦胧不清的灯光被海风温柔地包裹着。
“呲……刚刚那几个小孩居然喊我叔叔,我现在看起来年龄那么大吗?”巫时迁低头掏着打火机,一边碎碎念着。
应该是在笑吧,连被夜风吹起的衣角都透露着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