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岁赋上。
孟聃答应着,搂过她亲亲,问:“既然害怕流言,不如随我回樗去。”
孟聃沉默半晌,道:“那你答应我,也不要嫁别人。”
不开心得很。
牧棠见孟聃进来,主动离开,留他与小狐独处。
子攸请他释放小狐。
孟聃懒得答言,绕过她,径直去内室。
三月初,杨柳抽丝、樱花落雪时,樗侯孟聃的鹿皮靴第一次踏入渰女侯小狐所居的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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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表哥?”小獾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用衣袖擦去鼻涕条,拢拢乱发,上前来问:“您怎么来了?”
小狐得知,第一反应是“这下人人都要知道了。”
当着大小诸侯的面,孟聃碍于盟主身分,也只得答应。
内室只有小狐与牧棠。
小狐知道他真做得出割小獾舌头的事来,连忙道:“你去劝她,不要四处张扬就好,不要太凶吓到她。”
孟聃的近身侍从笑道:“邦媛且先回居室。寡君探过了女君,自会去椒室看望文娜夫人与邦媛。”
小狐不假思索,即刻回答:“好。”
子攸遣使赴樗,告知孟聃小狐的身孕。孟聃很快复信,要亲自来一次渰。
小獾披发赤足,在小狐寝殿外间大哭大闹,叫骂声震动屋瓦。
身后忽然传来这一声,吓小獾一跳,转身一看,孟聃剑履轩昂,站在门旁,狭长的双目里射出冷冽的光,意颇不善。
小狐摆首,“我——我不想嫁人。孩子出生后,给你送去。我还像从前一样,过我的日子。”
这座明堂是小狐登极那年,国中大賈集资为她修造的,纯用香樟木,屋室繁多而精巧,颇切中女孩的趣味。
牧棠如今也是知情人,笑问:“女君最担心的,还是文娜夫人与獾媛吧?”
“装得一本正经,行事那么龌龊,勾引我表哥,野孩子都快落地了,也不见樗来求聘。你是不是故意败坏我表哥声名呀?你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种呀?”
小狐嘟着嘴说:“小獾若知道我怀上樗侯的孩子,会气得发疯的。”
孟聃看到她的孕肚,想到里面装的是自己的种,顿时满腔漾起柔情。明知刚才那出是故意设计,演给他看的,仍旧承诺,“小獾我替你收拾,大不了割了她的舌头去。”
孟聃远道而来,探望未出世的孩子与孩子的母亲,心中很有几分浪漫的期待,但登堂后,他看到的一幕却不那么优美。
同是在大国夹缝里求生存,小邦有守望相助的义务。是以,几个小诸侯都答应帮渰侯求情。
小狐遣人送回猎得的黄羊与兔时,他还以为形势没有他想象的糟糕,但晚间樗侯扣留小狐后,他立刻去拜访与盟的几个小诸侯。
子攸频频回忆那一天,检讨自己的过失,却不得不承认,即使重来一次,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渰地处四方之中,水陆交通便利,国中多大賈,国法亦重商,是以邦虽小却极富庶。
小狐身孕已颇重,下巴倒尖了,可见其实瘦了。
 人
“是!”
次日的晨间会议上,芷侯、笙侯重提岁赋之事,被樗侯孟聃以“不利诸夏亲睦”为由驳回。
子攸的视线落在她日渐凸起的小腹上,“这种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牧棠狡黠地一笑,“那就教她发一次疯吧。”
樗趁会盟之机向渰发难,早在他们君臣意料之中。小狐被带走时,他也并不担心她的安危。小狐毕竟是一国之君,太为难她,会让其他参与会盟的诸侯狐死兔悲。以往的经验告诉子攸,大国发作小邦,历来无非两个追求:土地或岁赋。
渰国小而富,没有土地可以割让,岁赋倒是纳得起。不确定的只是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