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层楼的楼梯拐角处,有个女孩蜷缩在消防栓的下面,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捂着胸口,一阵阵地干呕着。
宋殊没有去看沈嘉叡,只是在拼命地压抑自己的呕吐:“不要靠近我……不要叫别人……就让我一个人待着……”
宋殊,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话了……好吵……”
“可是你……”
同学们陆陆续续从教室离开,沈嘉叡还在座位上收拾稿纸。明天就是游学的最后一天了,小组的组长要总结这几天的学习成果,他要对这些天的稿纸进行分类归纳。
他一惊,走到扶梯旁往下看。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了,到了饭点。
可是梦中的宋殊说沈嘉叡喜欢的只是她的枝繁叶茂,沈嘉叡觉得不是这样的。
仅仅是这样的吗?
随着最后一扇窗的关闭,整排窗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猛烈地抖动着。
虽然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些荒诞和可笑,但沈嘉叡却隐隐约约地觉得那个荒唐的梦中,宋殊说的也许是真的。
他拧开门,走了进去。
双眼紧闭着,额头都是汗水。
看到了熟悉的字体,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从那叠稿纸中抽出单独的一张来。
不对,不对。雨声中还有什么声音……
天气有些阴沉,教室里原本温度恰当的空调风也多了几丝寒意。
大约是他的组员又跑去问宋殊问题了,宋殊在稿纸上写上了自己的过程,还贴心地列了提纲。
“咳呃……”宋殊扼住自己的胸口,用力地呼吸着。
宋殊的秘密、宋殊的盘根错节是真的。
沈嘉叡坐在宋殊床边的椅子上。他伸手,轻轻地拉过被子,将宋殊露在被子外的手盖进去。
她的身上蹭了很多灰,每天都梳的工工整整的卷发披散下来,脸颊流了很多汗水,沾上了脏兮兮的尘。
沈嘉叡走出教室时,已经过了饭点。同学们已经被老师催促回到宿舍午休,为下午的活动养精蓄锐,此时此刻教室外的走道空无一人。
“我不管你是谁,假装看不见,从这里走开,好吗?”她一直都是精致的,从来没有让别人见过自己落难的境地。
沈嘉叡停下手中的动作,去关闭了空调的开关,又走到窗边,把窗户一扇一扇地关上。
“别碰我!”宋殊反应很激烈,用力一甩开沈嘉叡的手,又侧身呕吐起来。
“宋殊!”沈嘉叡失色,行动快过大脑的反应,冲了下去。
校医给宋殊挂了盐水。
“嘭嘭嘭……”随着窗户震动声音的减小,一片雨滴“唰啦”地扑在窗户上,窗户顿时开始响起密密麻麻的“噼啪”的声音。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烈,黑暗慢慢吞噬着白天,云边滚着厚重的闷雷声。雨声很大,敲击在窗户上、叶片上,嘈杂又让人心烦。
沈嘉叡用手指慢慢划过那一笔一划,可以感受到纸张微微的凹陷。
校医说宋殊没有任何问题,可能只是太紧张了,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假性呕吐。再加上今天没有吃早饭,所以身体支撑不住才会昏迷。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地,手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什么东西都没有吐出来,但她还是不停地呕着,呕到整具身体都缩到一起。
宋殊的字和她看上去不太一样。仔细看她的笔锋有点儿凌厉,一弯一折都似乎带着些许倨傲的气息。但她似乎是刻意柔滑过自己的笔迹,乍一看上去就是很工整的楷书,但魂还是带着股骄纵。
就像现在,她没有在笑、甚至有点落魄。
他跑到宋殊面前,单膝跪下,用手掰过宋殊的身体。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带你去医务室……”他伸出手轻轻地触了触宋殊的脊背。得到的反应是一串微弱的抖动。
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连酸水都没有。
他急急迈步下去,看到了女孩的样子——
沈嘉叡又坐回座位,扶额看了一会儿稿纸。
——————————
“呕……咳咳……”“刷啦啦……”似乎是呕吐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
沈嘉叡顾不了那么多,将她背在了背上,跑了下去。
“我要怎么办……”他自己问自己。
 观察日记(下)
但是他却能感受到他的心脏缓缓收紧的感觉。
即使知道她是那样的人,自己却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就让我睡一觉……”始终是背对着沈嘉叡,就像是不愿意面对一些事实,她摔在了地上。
好像有声音传来。沈嘉叡站在消防通道的门前,脚步顿了顿。
他想了想,换了一个方向,决定到超市去解决午餐。
他记得消防通道离超市更近,于是没有走中厅的大楼梯,而是走向了消防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