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忘了一句俗语叫作：夜路走多了自然遇到鬼。
陆久道完谢，蹦跶至傅小彤面前。视线还留在原处，男生转身进了写字楼。她刚才多看一眼，那写字楼除了三楼有间补习班，其他都是办公用途。
第三次，男孩子移动了位置，她心虚地垂下眼。
大约九点十五分左右，她看见那个人。衣着有些不同，越晚越凉，他在外头多加了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背包斜斜地挂在后面，侧着脸和朋友说话。
对角处，像是在等人的男孩子和她对上眼，整整三次。
“你这行为像是猥琐老阿姨。”傅小彤略微嫌弃。
 001 勾搭
“所以，”陆久对上傅小彤恨铁不成钢的视线，“我决定要堵他。”
最后，男生答应带她去目的地。
陆久扎着丸子头，五分袖杏色连衣裙、帆布鞋，加上一个轻便的后背包，不算太难受。
陆久搭车进入市中心时，还不到饭点。
说是拟定作战计划，其实只是听陆久捂着红透的脸碎念。
傅小彤在门口等陆久，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多了三十分钟。
他先打了通电话给朋友。果然是在等人，陆久漫不经心地想，顺便从称呼确认了电话那头是男性，排除女朋友的可能。她却细思极恐，说不定是男朋友啊？
陆久描述完西服裤下的大腿线条，喝了口打着壮胆名义买的罐装水果酒。
没几步路，顶多过了三个街口、转了两个弯便到拉面店。
不一会儿，时间差不多。
陆久起了坏心思，切换手机画面，将地图递过去。
前两次陆久有些懵。那个男生五官精致，身高只比她高了那么点，踮起脚就能摸乱他的头发。最重要的是，一双眼睛干净明亮，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不和人对视，轻轻扫过各式脸庞。故意营造出游客的迷茫，如果遇到喜欢的长相，那就装成不知所措的模样，多看一会儿。这种招数陆久用过无数次，滚瓜烂熟，还不曾被捉到现行。
不曾想，学生皮鞋停在跟前。
在东大当交换学生的老朋友，傅小彤约了间知名拉面店，为她接风洗尘。
她有些担心起朋友，却远远看到，陆久不但没少胳膊，旁边还多了个日本小哥。
“别看了！”傅小彤没好气，“你刚才要个联络方式不就行了吗！”
男生顺理成章地误会，改用英语。可能是在东京的缘故，虽然不是多流利，却也没有很重的日本腔，只是几个单词保留对卷舌音的笨拙。
陆久忽然又反悔，决定就这样多看几眼。
“对！不要怂，就是干！”陆久应和，脸颊透着层粉。她浅浅的酒量禁不起三罐酒精饮料。
饭后，陆久把她拖进一旁的便利店，拟定作战计划。
陆久抬头，看见红唇动了动，用日语问自己是不是迷了路。
她在东京住了小半年，眼力比陆久好上不少。傅小彤看那男生，校服笔挺得近乎一丝不苟，也没有以带路之名行搭讪之实，觉着不是轻浮的人，于是怂恿起朋友：“嗳，不要犹豫了，就是上！”
陆久持续装傻充楞，甚至为求逼真，比手画脚都用上，仍要演下去。
可是又忍不住偷偷地瞄。成群结队出来觅食的男学生，日式高中制服命中少女的喜好。
距离贴得近了不少，男生身上是干净舒服的洗衣精味。毛衣胸口处有个徽章，她不大在意，只当是品牌 logo。
恰好是她偏爱的少年音。她愣在原地，对不起刚考过的JLPT N1（日语能力检定，最高级）。
大门上，补习班贴着榜单外，还附了课程简介，有一堂是从晚间七点至九点的数学。
可没多久，她就为这一身没什么亮点的休闲风感到后悔。
男生的视线打断陆久漫无边际的妄想。
陆久垂着头对手机地图叹气，自尊心作祟，不想让来往的人看见脂粉未施的脸。
“嗳，那样太明显了。”陆久笑嘻嘻，按开手机，下午六点五十八分。
朋友比个 ok 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出自动门，一下就没影了。
夜色深重，陆久鼓起勇气离开便利店，站在写字楼一旁的阶梯，不时确认时间。期间，有几个男生上前搭讪，但都被蒙混过去。
池袋五颜六色的霓虹，正嘲笑朴素的清汤挂面，遑论走在潮流尖端的高中女生，一个靓过一个。
单身十九年，她就是一妄想小能手，放到现实情境，还没开始就退缩。
可到了临头，姑娘胆子小，还是有些怕，“我要是十二点了还没回去，你给我打个电话吧？”她们约好了，傅小彤先离开。会这么做是因为，要是出了洋相还被认识的人看到，不好受。
其实，她刚才还有再多看一眼。
出电车站，人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