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定棠像在她身上装了GPS,找过来的时候笑眯眯的,因为脸过于好看,笑起来太少年,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那天,乌喃是替乌毓来还书的。
那时,闻玉的妈妈再婚,嫁了江城的一个煤老板,煤老板的名声很好,闻玉的母亲也以为嫁对了人,安心过起平凡的小日子。
没有人知道闻玉那段日子活得有多恶心。
“好。”
被碰到的肌肤搓洗到红了破了,还是觉得脏,甚至时间久了,会引起生理性呕吐,时常吃着饭,瞥到男人看他的眼神,就会冲到卫生间呕吐。
和宋清焉的物理竞赛在十二月末,练习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少年一如既往地冷淡。
那年年末,人们热闹庆祝新年到来,煤老板被发现死在郊外的地里,死因不明,尸体被野狗啃食,连个全尸也没有。
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事呢。
乌喃推开许定棠的脸,坐起身,气喘吁吁喊了声许定棠。
话到嘴边,乌喃却只能噎了噎,说:“你少抽点烟。”
闻玉冷漠地关上门,再打开时,穿好了衣服,手上拿着个玻璃杯,啪一下打碎在男人头上。
男人没来得及做什么,是乌喃捡起了那个滚远的烟灰缸,又用力砸了一下,男人晃晃身体,晕过去了。
第二天,女人问起,包着纱布的男人讪讪一笑,说,酒喝多了,摔的。
“也别打架。”
他像只大型金毛,使劲往乌喃怀里蹭,搂住她的腰,头埋在她小腹前,十足地耍无赖。
男人知道闻玉在意自己的妈妈,不会说,于是在往后的日子,从眼神到动作,愈发放肆。
诚然,乌毓很漂亮,像珍贵的雪莲,生长在天山山脉的悬崖峭壁上,冰峰雪岭,只有它傲然美丽。
一节难得的体育课。
乌喃半张脸被晒得发热,半阖着眼,昏昏欲睡着,说:“许定棠,你好闲,你看宋清焉,你也要用功一点,知道不知道…”
养好病,乌喃回到学校,倪莞买了一大堆维生素钙片,叮嘱她要好好吃,上课偶尔还是会犯困,但也有好好学习,大家都很努力。
不是啊,错的是那些人,那些禽兽不如的人。
*
那目光像恶心的虫子,一点点爬到他身上。
少年身体僵硬,脸色白的吓人,还落着几滴鲜艳的血色,一双漂亮的眸子空洞无物,静静望着前方。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世界有多残忍,他就有多温柔。
闻玉终于动了一下,手抬起,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乌喃,没有哭,声音很轻,眸子弯了一下,反过来安慰她,说:
乌喃找了个人少的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那块地方的太阳很好,晒在人身上,热热的,很舒服。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只以为是夫妻感情不合才离婚的,乌喃也从没有对别人说过,在她的心里,闻玉始终是那个闻玉。
乌喃手上沾了血,颤的很厉害,可还是半跪着爬过去,一把抱住闻玉,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血,边哭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吻住她絮絮叨叨的嘴巴,带着冬天阳光和微微发苦的烟草味,亲的乌喃耳根红红,眼前天旋地转。
闻玉第一次发现不对,是在十二岁,一次洗澡的时候,回头看,发现浴室门被人推开,那位继父喝醉酒,红着脸,倚在门框盯着他看。
那张脸,他到现在忆起,还会梦魇。
许定棠倒是十分活跃,隔三差五跑到高二教学楼来找乌喃,不知道被主任警告多少次。
他很喜欢吻乌喃。
但乌喃不知道,闻玉只是将仅存的温柔,全部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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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那天晚上,妈妈不在家,男人又喝醉酒,臭烘烘的味道让他脸色变了又变,胃里止不住翻涌,站起来就往外走。
乌喃与闻玉的渊源,要从小时候的一件事说起。
闻玉被压倒在地上,他用烟灰缸砸了男人的头,血一滴滴往下流,流到男生白皙的脸上,男人却在笑,眼里有痴迷,说,我想摸摸你。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起,只是发生这样的事,觉得很抱歉,想为这个世界向闻玉道歉。
是外貌的代价,是自身的过错吗?
想来也是,他们才是一路人,如此,自己不该有的那点小心思,也在兜兜转转的时光里磨灭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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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乌喃会想,宋清焉为什么会喜欢乌毓。
只有她感受到的那份,才是温柔。
十二岁男生的力气怎么也对抗不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
后来,闻玉的妈妈知道这件事,二话没说离了婚,煤老板把大部分家产都给了他们,留一条烂命,去了别的地方。
那是少年执着又热烈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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