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嘉贵妃抬眸示意了犹渡雅的方向,对我轻轻摇了摇头。
犹渡雅对我笑了一下,笑的分外惊心:“你又不知道那簪子对我多么珍贵,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刚刚进了端华宫,便听到了“啪啪”的掌嘴声和宫女哭泣的声音。
我不忍再看我的雅儿。
端华宫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富丽堂皇,一直是帝王宠妃的住所。现在端华宫的主位是魏嘉贵妃,还住着芳佳仪和雅嫔。魏嘉贵妃位高权重,协助皇后管理六宫,却谦逊有礼,知晓分寸,她容貌亦是众妃中的翘楚,长宠不衰也是理所当然。
“你不在乎它,可是我在乎,你不会懂。”犹渡雅一字一顿说完,移开目光不再看我,魏嘉贵妃让人把昏迷的安凌儿拖出去。
那三个宫女泣不成声的只知道磕头,磕头的地方都是暗红的血迹,看得人心惊。我走到魏嘉贵妃身边,压低声音道:“不就是一根簪子,怎么闹成这样了?”
“把雅嫔的簪子拿出来,本宫或许可以免你们死罪,为了一根簪子而搭上命,这又是何苦?”魏嘉贵妃恩威并施,一双精明的美目明察秋毫的逼视这下面的人。
“杀。”犹渡雅神情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她的脆弱都烟消云散,眸子分外清冷,声音干脆利落,“把她杖毙了吧。”
犹渡雅摇了摇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下面的刑罚,似乎在走神。
我和德妃进去,掌嘴的太监也没有停,我们给魏嘉贵妃行了礼,犹渡雅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只是草草的半屈膝算作行礼。
魏嘉贵妃眼底浮起一丝不忍,但还是转向犹渡雅询问:“雅嫔想如何处置这贱婢?”
这话一出,那三个宫女哭的更加厉害,两个在喊冤枉,一个却只是低头哭泣着。
“奴婢早上打扫小主的梳妆台时,不小心将一个盒子碰下来,然后打开盒子后就发现那根玉簪碎了,碎了啊……”安凌儿哭喊磕头,早就满额头都是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小主饶命啊!”
“既然你们三人拒不认罪,也不肯交出簪子,那本宫只好认为你们三人都有罪。”魏嘉贵妃看着下面的三个宫女,疾言厉色,“在宫里偷盗,拒不承认,不仅是你们有罪,你们的父母兄弟也要受到牵连。若是还没人承认,本宫只好按律惩罚你们三个,你们当真舍得连累父母兄弟?”
“好了,停下来。”魏嘉贵妃扬了扬手,掌刑的太监立刻退开立在一边,那三个宫女忙跪地口齿不清的叩头求饶。
“簪子昨天都还在,今日却不翼而飞,能进雅嫔内屋打扫的也只有你们三个,如果是谁拿去了就把簪子交出了,不要连累了其他人。”魏嘉贵妃凤目里很是威严,她语气低沉凌厉,“你们有谁知道的就说出来,今天簪子一事不解决,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好过!”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奴才,三个执刑太监对着地上跪在前排的三个宫女用力掌嘴,可能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了,那三个宫女头发散乱,小脸已经被打的高高肿起,脸皮紫胀,嘴角流血,哭泣着求饶不止。上面的高榻上坐着魏嘉贵妃,犹渡雅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场景,水仙和芳姑姑站在她身后。
我看着雅儿,看着执着的像傻瓜一样的雅儿:我怎么会不懂,我亲手烧了你给我的金鹧鸪手帕,当我看到那两只金鹧鸪化成灰的时候,我觉得被焚烧成灰的,就是我的心。
终于,有一个小宫女哭着向前膝行一步,是以前伺候过魏嘉贵妃,后来被魏嘉贵妃指去给犹渡雅的安凌儿,她涕泗横流对着犹渡雅磕头,嘴里不清晰的喊着:“小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把簪子拿出来。”犹渡雅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仿佛这个世上除了簪子就再没有事是值得她关心的。
“那……那碎片呢?”犹渡雅的声音不再那样冰冷而高傲,显得有些苍白脆弱。
“奴婢该死,奴婢怕小主发现后责备,便把玉簪扔到了井里……”安凌儿哭的都快断气了,她本是一个如花似玉姿容出色的宫女,现在狼狈不堪,满脸泪痕,几乎看不清脸。
魏嘉贵妃看着犹渡雅的背影消失才散了一屋子的奴才,用手撑着额头,满面倦容,马上有小宫女端
安凌儿哭闹的更厉害了,没过多久就昏厥过去。魏嘉贵妃似乎轻声叹息了一下,我听得不真切,但是为了一根玉簪就赔一条人命,实在是太过分了,我看向雅儿,口吻有些苦涩:“妹妹息怒,玉簪虽说是珍贵,但是碎了便是碎了,即使杖毙这个小宫女也于事无补,不如……”
“簪子找到了么?”德妃走到犹渡雅身边,颇关切的问。
雅儿给魏嘉贵妃行礼后就告退了,她一直不看我,就好像我是不存在的,好像我们形同陌路。
我怔在了那里。
看德妃的样子似乎想跟上去,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来。以前的一些小细节拼凑在一起,我心底暗惊,难道德妃……
听到“碎了”的时候,犹渡雅好像遭受了打击一样,她身子站不稳几乎倒下去,德妃忙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