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临风“咦”的叫了一声,喜道:“有小青蛙!”屏住呼吸,伸手轻轻拨开草丛。
小溪潺潺流动,清澈溪水把一枚枚鹅卵石磨得圆润发亮。
他读了一上午的诗云子曰,去饭堂用了午饭,回来午睡了一会儿,又磨墨临帖,一连练了几张大字,好不容易捱到下午,终于做完了一整天的功课。
这条小溪距离真武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四下里空寂无人,谁也不知王临风来了这里,更不会有人过来救他。
夏月满,夜萤飞
好在那溪水不深,王临风没有呛水,连忙用双手撑住岸边土地,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可是身子一动,脚腕却传来一阵剧痛!
王临风登时得意洋洋,说道:“我瞧溪里面还有小鱼小虾,咱们去捉几只来玩,好不好?”
忽然青草丛中一阵簌簌抖动,传来呱呱两声蛙鸣。
可他仓促之间没有看清脚下,一脚就踩上溪中一枚鹅卵石,脚底一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哗啦啦就跌进了溪水中,浑身登时湿透。
孙道长说道:“他老人家总是不说一句准话,谁还敢催促不成?”
绿树阴浓夏日长,山林间暑热正浓。
其实他心知肚明,武当派流传千百年的功夫,不知比他一个小孩儿胡乱比划要厉害几千万倍,但心情苦闷之下,只想把满腔精力全都发泄出来。
溪水对面果然有一只小青蛙,正慢吞吞跳进草丛深处。
陈道长摸摸他的头顶,说道:“师父已经敲了钟,我们要去做早课啦,你自己乖乖地去玩,别跑太远了,知不知道?”
他疼得尖叫一声,低头看去,只见踝骨已高高肿起,原来刚刚摔的那一跤扭到了右足。
王临风哈哈笑了几声,小心翼翼捉着小青蛙,高高兴兴奔回真武观。
王临风回到自己的屋里,从书箱里拿出几本书籍,是武当道士专程给他找来的启蒙课本。
王临风跌坐在溪水中,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害怕委屈,双手摁住面孔,抽抽搭搭哭了一会儿,忽听得道观中远远传来钟声,知道是饭堂开晚饭了,心想:“我该回去了,否则道长们看不到我要着急了。”
旁边传来“呱呱”两声蛙鸣。
两个武当弟子正匆匆行向大殿,见王临风从外面回来,双双停下脚步,笑着招呼道:“临风,这么早就出去玩了?”
孙道长赞道:“青蛙跳得远又跑得快,临风定是比青蛙动作还快,才能捉住它,当真了不起。”
王临风平时总要去场边看人家练剑打拳,今天却颇为闷闷不乐,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径自走出观门,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早上那条小溪旁。
王临风一颗小心脏怦怦乱跳,双足往地下一蹬,使出一招“饿虎扑食”,闪电般直扑上去,双手往地下一摁,再捞起来一看,那小青蛙已给他牢牢抓在手里,瞪着黑漆漆的圆眼睛呆呆看着他。
于是他扎了个马步,气势汹汹拉开架势,握起一对小小圆圆的拳头,砰砰砰三拳直劈虚空,又是打拳又是踢腿,瞎打乱踢直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瘫倒在地呼呼喘气,热得浑身是汗,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
小青蛙很不服气,哇哇大叫两声,一蹦一跳跃下岩石,气鼓鼓地去了。
可他人小腿短又受了伤,一路走走停停,
王临风纵身跃起,叫道:“小青蛙,你来找我玩了么?”
这时练武场上传来阵阵声响,武当弟子正在练武。
王临风忙道:“等等我!”拔足就追过去。
小青蛙鼓起腮帮,呱呱大叫起来,似是不满他的无理指摘。
他临溪照影,忽然心里涌起一阵冲动,暗想:“我有手有脚的,自己也会打拳,又不一定非要拜师才行!”
陈道长弯腰看那小青蛙,说道:“这小家伙真可爱。”
只见一只碧绿可爱的小青蛙蹲在地上,兀自呱呱大叫,浑然不觉王临风正在背后盯着他。
他抬袖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忍住右足剧痛,跌跌撞撞站起身来,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当作拐杖,一跛一拐往回走。
王临风蹦蹦跳跳走到溪边,弯腰掬了一捧清水洗脸,溪水中倒映出他稚嫩圆润的脸颊。
二道的身影消失在重重楼阁之间。
王临风乐不可支,笑道:“你这小家伙彻夜乱叫,吵得人家睡不着觉。今天可算落在我的手里了,瞧你还敢不敢聒噪。”
王临风高高举起小青蛙,说道:“孙道长,陈道长,你们瞧我捉的小青蛙呀!”
陈道长见他这副模样,暗暗于心不忍,一边快步走开,一边说道:“掌门人什么时候才收临风为徒?临风分明很想入咱们武当派。”
王临风笑了笑,俯身把小青蛙放在一块岩石上,轻声说道:“我也要去做功课了,你自己乖乖地去玩,可别再给人捉住了,知不知道?”
王临风愣了愣,说道:“啊,我……我知道了……”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两人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