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一个date么？他是想对她说什么吗？水云后知后觉地想着。
I did enjoy it.
“I did enjoy it.” Chris说话时的表情温柔极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小肥羊距离psych building不算远。即使是在拥堵的曼哈顿城，开车也只需要五分钟。在店里吃饭的几乎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人。熟悉的语言，冉冉升起的烟火气息竟让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度有了故乡的感觉。
两人又驱车前往time square。曼哈顿其实很小，每个街区也很窄，没有几分钟他们就到了时代广场。艰难地找到停车位后，张景初在meter里投了停车两个多小时的硬币。
这一天，水云工作起来都有点心神不宁。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让私事影响公事，才勉强没出错。五点二十五，她检查好实验室的设备，锁上所有的门后，才发现张景初已经在走廊里等她了。
但在并肩漫步的时光里，他反倒变得很沉默。有很多次水云都觉得他似乎是要对她说什么重要的事，可自始至终他们的话题都无关痛痒。
毕竟最一开始，她迷恋的就是他的身体。这么多年来，她的审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在尝过情欲的滋味后，只会更难以克制。
Nathan一大早来实验室转一圈，很惊讶地发现Chris在等他，因为他们明明是约在周三见面的。
竟然被他的声音搞湿了，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h1>I did enjoy it</h1>
张景初便与她道别，去了Nathan的实验室。临走前说会到实验室门口来接她。
许是察觉到自己走得有点快，他放缓了步子，与她并肩。
水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可，可以……”水云的声音有点颤抖。
夜晚的时代广场真的很好看。处处都是摩天大楼，处处都亮着灯火，这里几乎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地方。大屏上播放着Jo malone香水的广告，男男女女穿着体面匆匆而过，街边隔几步就有一个散发着食物香气的小餐车，售卖廉价的热狗、薯条、tacos还有gyro等等，甚至还有一个大叔在卖着新疆羊肉串，只是他看起来不像中国人，想必是不正宗的美式羊肉串了。怪不得很多人都说纽约就是一个hodgepodge(各种文化的大杂烩)。
“等很久了么？”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我也是刚到。”他自觉拎过她手里看起来有些重的托特包，转身说“走吧”。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百老汇，Majestic Theatre里面，经典的歌剧魅影即将开场。水云好奇地向里面看着，随口道：“听我的老板说，没来过broadway就不能算来过纽约。”
在对方没能参与的六年里，他们也分别变成了更好的人。
这是水云第一次看到夜晚的时代广场。纽约并不算太安全，她一个女孩子在夜晚是不敢出来的。
水云点点头。
两人点了一盘羊肉，一份鱼肉，一个蔬菜拼盘还有一个豆制品拼盘慢慢吃着。在这种环境下，就有一种想吐露心扉的冲动。
例行问候感恩节过得怎么样之后，他问面前这个他无比喜欢的学生“What’s up”，然后惊喜地发现Chris竟然把工作提前做完了。他简直太感动了，没想到Chris竟然在感恩节都不忘给他工作。但高兴只余，又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在压榨他，便提醒了一句在工作只余也不要忘记enjoy life。
他问她：“五点半可以么？”
每次和张景初离得很近的时候，水云就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特别是在他戴着眼镜的时候。她有些懊恼。
怕被张景初发现自己的异样，她微微避开了他的手。
他们聊了很久，谈起UCLA的沙漠性气候和建在山顶的学生宿舍，谈起P大的神课“三宝课”（人类的性、生育与健康），谈起他们以前同学的现状，也谈起了水云曾认为它是永远不可能摆脱的噩梦的抑郁症。
聊到火锅都不再冒着热气，两人还有点意犹未尽。张景初看了看表，发现还不到七点半，便征询她的意见：“想去看看夜晚的time square吗（时代广场）？”
六年的时间好像很短，短到轻飘飘的两个小时就可以概括得七七八八。六年的时间也很长，长到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他戴上了眼镜，也不再是那个文弱的，泡在药罐子里的少年。她治好了抑郁症，在异国的历练中学会了洗手做羹汤。
她是怪自己太唐突了么？张景初有点失落地松开手，自觉地与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离开psych building 去库朗所时，他又悄悄对自己重复了一遍那句话。
“想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