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子,这位是我夫人,闺名苏姚,以后会在书院里长住。”
苏邢听到身边人齐声尊敬地喊他:“宋主院”。
热腾腾的饭菜已经陆续上桌,没人动筷,她就只好干巴巴的看着。
宋主院名为宋冠霖,年过九旬,却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他大步走到桌前,众人纷纷让出座位,坐到隔壁桌去了。
范卿面上看不出什么,实则桌底动静不小,他急于挣脱她的束缚,可苏邢抓的紧实,扣住他的手指牢牢不放。
“大伙怎么都挤到一桌去了?这么多桌子,就没人坐吗?”
“范夫子,这位是……”
韩夫子来的时候一楼已经人满为患,他们作为教书先生可以直上二楼,享受不被外界打扰的闲暇时光。
范卿怕她坐不住,桌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韩夫子瞧了一眼围在楼梯口一个劲往上张望的学子们,摇头叹气的上了二楼。
等用完午膳,宋主院拿起袖中白帕擦拭嘴角,再折叠整齐放入袖中。
慈祥忠厚的声音响起,坐在饭桌前的人闻声而立,一起转头看向来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白袍走了过来,他的眉毛与发色一致,胡须长的溜到了胸口,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在这寒山学院里,也就范夫子最得人缘,不仅学子们喜欢他,娶的夫人也如此的淑女端庄,叫人羡煞不已呐。”
范卿起身温文有礼的介绍了苏邢,苏邢也跟着站起身来,朝韩夫子点头问好。
他关切问候:“山里夜凉,如果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可以叫范卿陪你一同下山。”
这时,韩夫子故作姗姗来迟的站在范卿面前,目光停住在他身侧,眼里是掩盖不了的惊艳。
一边教乐理的柳夫子,手指卷起耳边一缕乌发,兰花指一勾,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明艳娇媚的更胜普通女子姿容,此刻他妒忌的心肝儿都要炸裂了,却又不能表露情绪,只得僵硬的笑着附议:
宋主院坐下后一眼看到苏邢,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范卿是个有福之人。”
这袍子花了他十两银子,今儿个头一次穿就变成了这幅模样,真是……
韩夫子走近了,就听到教四书五经的张夫子摸着他少之可怜的青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范卿挺直背脊没再说什么,而是为宋主院倒了一杯热茶。
苏邢笑
就是这两眼,引发了宋主院对她的注意。
苏邢趁机反手抓住他的手掌,五指嵌入他的手指缝里,与他十指交握。
马连衣不喜欢学子们叫她夫子,便改口喊了马夫人。她是学院里的老人了,就是宋主院看到她也得礼让三分,是以,柳夫子被马夫人出声训斥,脸色变得再难看,也不敢顶撞于她。
训话人是教官场礼仪的马夫人马连衣,也是苏邢来之前书院里唯一一位女夫子,她年过半百,一生未嫁,听说年轻的时候是宫里的掌事嬷嬷,到了出宫的年纪,她本可以留在宫内继续往上升迁,但不知为何,她宁愿出宫来到寒山书院教学,也不愿再提往事。
范夫子的夫人来了!听说长得国色天香,风华绝代,那身段窈窕婀娜、肌肤赛雪吹弹可破,堪比九天玄女下凡,把范夫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宋主院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其他人才敢动筷,这文人吃饭行的是食不言寝不语,苏邢吃的是一个寂寞啊。
本来一桌坐满了八人,现在只留下了她、范卿、宋主院和马夫人,一人坐一边,位置刚刚好。
作为话题人物,苏邢与范卿坐在一块,安静聆听。
范卿忙为苏邢再作介绍,宋主院却朝他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刚对韩夫子说的那些我都听到了。”
苏邢与他同时落座时,其他桌的饭菜皆已上齐。
“柳燕,注意你的言辞,一会儿宋主院就要到了,好好管住你的嘴巴。”
但是现在,韩夫子略有点头疼的挤进人群之中,一身紫色长袍被挤得皱皱巴巴,好不容易挤到楼梯口,他压平袖袍上的褶子,心疼的都快滴出泪来。
书院的食堂是一座雕梁画栋的木质二层楼,红木牌匾上刻着食锦楼三个鎏金大字。
苏邢见他行为考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韩夫子局促的收回目光,嘴里呐呐的回道:“哦、哦,原来如此。”
二楼靠窗有四张八仙桌,平日夫子们习惯各自用膳,嫌少交流,可今日,有一桌硬是坐的连个空隙都无。
“是啊,范夫人一来,瞧楼下那些雏儿兴奋地饭都不用吃了,光看范夫人就能看饱肚子。”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从原来简单的一句话顷刻加上了一大段修饰词,仿佛怎样好看就怎样说。说到后来传进了韩夫子的耳朵里,他素来与范夫子不对盘,匆匆放了学子们下学,收拾好书卷直奔食锦楼。
范卿有些生气的看了苏邢一眼,苏邢怕他一会儿不与她说话,乖乖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