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瞥了蒋池州一眼，他脸上是放弃治疗的面无表情。
“州州，我是不是瞎了？”蒋池州小心带上门，门锁咬合声响中，听见钟遥梦呓似的问道。
钟遥看得叹为观止，竖起大拇指：“奇女子也。”居然能忍受州州的恶劣性格。
蒋池州颔首，动静很轻地走到她面前，一手托着小姑娘的脑袋，一手从膝弯穿过，将人稳稳抱了起来。
钟遥看了眼日期，又看了眼小姑娘鲜嫩如花的面庞，不禁啧啧感慨：“我们州州真是禽兽啊禽兽。”
阮软瞧他俩说起了正事儿，她左右没事，便到厨房切了盘水果，搁在茶几上时，恰好听见他们在说融资的事情。
软应付这种言论已经驾轻就熟了，她掏出身份证递给钟遥，眼神无辜。
“啊，”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像跋涉良久终于找到可以靠岸的港湾，蒋池州弯起眼眸，“就她了。”
他的发小，孤独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可以陪他一生的人。
钟遥正说到兴头，不自觉拔高了音量，忽见蒋池州竖起食指抵在唇间，他下意识歇了声，顺着他视线望去：“睡着了？”
然而再懊悔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阮软抚平衣服睡出的褶皱，紧张得连灯都忘了开，摸黑走到门口，拧开了门把。
阮软脸上挂不住，尤其一旁还有钟遥在看热闹，她双颊血色更深，借着转身的时机，隐晦地朝蒋池州皱了皱鼻子。
蒋池州哑然失笑，声音隔着扇门依旧显得那么欠揍：“小猪，洗完脸快出来吃饭。”
钟遥目瞪口呆地看着蒋池州抱起人，脚步一转，径直进了他的卧室。
钟遥往自个儿嘴巴拉了道拉链，不过并没持续很久，约莫五分钟，他便耐不住寂寞，又寻了另外的话题和阮软聊起来。
阮软这一觉睡了足足好几小时，醒来时天已然彻底暗了下来。
“小猪，睡得好吗？”先开口的是蒋池州，他半躺在沙发里，侧过身，眼睛里闪烁着戏谑。
阮软脸皮倏然一热。
他没说蒋池州决定草率，见过蒋池州把她带回这里，见过两人之间熟稔的默契，见过玄关处的鱼缸重新涌动生机，他心里早猜到了答案。
蒋池州笑着，然后一脚把他踢翻。
思绪回到清醒前最后一刻，阮软咬住下唇，满是懊悔，像是没料到自己居然连看棋谱都能睡着。
钟遥翻了个一言难尽的白眼，身体却诚实地打开电脑，脸上正色了几分。
蒋池州勾了下唇，罕见没出口刺他：“没瞎，亮堂着呢。”
余光瞥见墙上的挂钟，时针正笔直地指在七的方位。
钟遥平时没个正经，电梯里全靠他活跃气氛，他对这里似乎也是十分熟悉，一进到客厅，便自发从鞋柜里翻出双天蓝色的拖鞋，他踩着鞋，在客厅走了几圈，忽地振臂一呼：“我回来了。”
隔行如隔山，她听了许久还是一头雾水，睡意止不住上涌，忙从茶几下拿起自己上次没看完的棋谱提提神。
不，或许更早，在蒋池州迷茫着神色问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时，他就该为蒋池州高兴了。
被窝中似是沾染了蒋池州身上特有的木系尾调，尤带有男性的荷尔蒙，一寸寸侵袭，将她包围。
阮软洗过脸后
钟遥向来不怕他冷脸色，当即就朝着阮软撇撇嘴，哭丧了脸哀嚎：“我和州州的关系就像鱼和水，我没了州州，就死了，他没了我，还清净。”
她大学专业并非主修金融，好些话题都听不明白，见状便自己寻了处座位，安安静静旁听。
他从机场一直唠到家，蒋池州被他烦得脑壳一跳一跳地疼，停了车，他侧过身，语气冷冰冰道：“我看你还是继续在外深造吧，没了你，我清净多了。”
“行了，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把计划给我看看。”蒋池州丝毫不懂待客之道，方一坐下，立即双手环胸，不客气地仰了仰下巴。
客厅里仍在谈论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了声音，视线从文件上抽离，望了过来。
后视镜里，蒋池州的眼神如浸了冰，牢牢锁住钟遥一人：“你想自己走回家吗？”
钟遥愣住了。
掌心触感温暖棉柔，阮软怔忪片刻，意识到自己是睡在哪里。
钟遥掐了掐脸，还是不可置信，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说：“你确定，以后就她了？”
钟遥指尖按住眼尾的湿意，哽咽着道：“州州，我好替你开心，来，抱一下……”
＊
阮软还是不太能把州州二字同蒋池州联系起来，闻言绷不住嘴角，些微笑意乍隐乍现。
厚重窗帘遮掩了光线，视野昏暗，阮软曲臂撑坐起来，迷蒙睡意消散，思绪渐渐苏醒。
她寻的位置极佳，外头斜阳夕照，暖熏熏的光线挤进窗台罅隙，洒了她一身金光，她微阖着眼，
记忆里，已经许久许久没见蒋池州这样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