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在沈玄的认知里，正魔两道本就是对立的，为什么要调和？沈玄的表情太明显，以至于寒路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玄大怒，就要走过去，却听寒路说：“魔教之所以存在，是源于人内心的黑暗，贪婪、狡诈、或者其他。只要人存在，就有善恶，有所谓的正道，必然就有魔道。就拿现在这个情况来说，你能帮一个，江湖上那么多你却帮不过来。”
沈玄怒气冲冲走过去，一把攥住他的衣服，指着顾无忧离去的方向问：“刚才走的那个人是谁？”
于是沈玄信了。他嘀咕一句：“可是他穿的衣服和血魔的好像。”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再怀疑。
“如果我有能力把血魔绑起来，我一定不放他走。”寒路这样回答。
沈玄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衣冠华丽的年轻男子正对一个老农拳打脚踢。旁边有人围观，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去帮忙。
“如果不调和，正魔两道就会厮杀不断。比如“灭魔”军进攻魔云宗，魔云宗洗劫江湖门派，然后儒心派出手攻打魔云宗。这是个越来越深的死结。”
“血魔？”寒路看着顾无忧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血魔哪次出行不是搅得天翻地覆，前呼后拥一大帮，他距血魔还差的远呢。”至少在他面前，进入桐花城的那个人，从来没有扮演过血魔的角色。
“我，我看他的样子很像血魔。”
这样想来，寒路的心情忽然轻松了。他说自己不是以前的顾无忧，是血魔，可是在寒路面前，却保持着顾无忧的作风，和五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魔教会把枪口对着大面积的无辜老百姓，而这些世家或是为了面子，或是为了声誉，从不明里做这种事。
冤冤相报何时了。
寒路衣领被他拽着，本就心绪不好的他沉了脸色。他一把推开沈玄的手，寒声道：“再无礼，我废了你。”
沈玄虽然冲动，却也不是没理智的人，见寒路一点惊慌失措的样子都没有，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这样想来有些底气就不那么足了，色厉内荏的问：“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沈玄打断他：“能帮一个是一个。”说罢，他提剑朝着两个年轻男子走去。
寒路面色不变：“我能怎么说，现在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薛明两家内部还有待整治，我就是出手也不可能拿出全力。更何况，你们不怕儒心派别有居心？”
“但是换个角度想，却也是我们先进攻魔云宗的。他这么做，至少在魔教的行为方式中并不过分。 “
“是吗？”寒路反问，“下次进攻魔云宗的时候，或许可以让自己兄弟穿套血魔的衣服来混淆视听。”
寒路看着城门处人来人往，忽然伸手一指：“你看那里。”
沈玄怔住：“可是我们家族被侵犯，这个仇不能不报。”
“你们要的是什么？是灭了魔云宗吗？不说以你们的实力灭不了，即使灭了，也只是魔云宗的名头不再。魔云宗下的势力会迅速被万毒门花间派，或者别的新兴的魔教瓜分。正魔两道的矛盾依然不可调和。”
沈玄一愣。
许是寒路的一语双关太过淡定从容，以至于沈玄愣是被他三言两语唬住了，挠挠脑袋，“真，真不是啊。”
寒路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们是指那群被魔云宗洗劫之后，找儒心派寻求援助的家族。
他万万没想到率领他们走出来，被十余个家族当成英雄的人物，竟然一开始就和魔云宗宗主有勾结。若真是如此，那他们这些小家族的依靠，完全就是场笑话。
许是大慈大悲的人看东西的境界不同，了尘就从没有说过魔教的罪恶，因为他清楚一些大门阀世家的罪恶从不比魔教来的少。
沈玄摇头：“怎么会，当初卫君阁是求江湖朋友帮忙，现在是我们求儒心派。这不一样。”
自卫君阁为了一己之私，骗江湖朋友出力进攻魔云宗被大伙知道后，没有哪个小家族愿意领头，即使有，别的家族也不再信任他。
这些家族之前也来找过寒路，毕竟他的威望和实力在这，但那次寒路以病重为由推脱了。没想到他们还真找上了儒心派。
“难道，难道我们就看着魔云宗侵犯我们吗？！”沈玄质问。
寒路皱眉：“我朋友，你以为是谁？”
沈玄心道确实可以，想起魔云宗的事，便说：“他们去找儒心派，儒心派掌门蔺宽好不容易答应下来，你怎么说。”
沈玄的家族被魔云宗的人洗劫，虽然他自己逃过一劫，可是回去的时候，那个生他养他二十多年的家化为灰烬。他对魔云宗的恨怎是咬牙切齿能形容个的，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沈玄心思单纯，单纯有单纯的好处，但江湖这场风波从来不适合一根筋的人。寒路没有点明，反而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会一直纠缠下去。”
寒路看着沈玄的背影，其实这些关于正魔的大道理是他从了尘那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