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渊的耳边还回响着少年那句滑稽好笑的“快跑”,他每每想起来都会想笑。
靳渊在等他。
靳渊对娄屿的厌烦不是一点半点。尤其是那天夜里,娄屿自顾自地冲上来让他快点跑时,他觉得自己在看一场天大的笑话。于是轻蔑的嘲讽的情感不自觉从他的眼里流露出来。
娄屿害怕那些午夜传说,但他还爱到处乱看,每走到一层楼他都要拿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一照,看清楚了才敢往前走。大概是走到第三层楼的时候,娄屿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咔嚓声。他刚从二楼走上来,自然是知道二楼地上有缺德的人扔的锡纸。
娄屿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毕业后同学们都各奔东西,以后很难再见面,挺难过的。他于是走过去拉起靳渊拥抱了他一下,“兄弟,再见了。”
他最讨厌夏天也不喜欢在三十几度的高温下挥洒汗水,但为了看娄屿打篮球他还是出了教室坐在台阶上看他。
这是不正常的。可什么又是正常?靳渊想到自己殉情的母亲,想起儿时被关在卧室外被迫听“情话”的情景。
既让他讨厌又让他觉得有趣,娄屿是第一个也应该是唯一一个。
作者有话说:
而最开始娄屿出现在靳渊面前,靳渊将娄屿归类为——讨厌的。
毕竟没有人想和他这样的怪人谈爱情。他大概也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爱情。
这天饭吃的早了些,娄屿看天色还早就出门了,绕着小区刚跑没两圈他就听坐在石椅上唠嗑的大爷大妈说停电了。
娄屿头皮发麻,没敢往下看,迈开腿大步上楼梯,一次迈两阶。他才不管下面的是人是鬼,他要是回头,是人还好说,万一是鬼他上哪哭去?
……
第3章 第三章
大冬天的,娄屿愣是跑出了汗,他跑的又急,呼吸调不过来,到了家门口掏钥匙手都不好使。
娄屿话多嘴碎嗓门还大,总会引来一帮学生围着他转。
那时候年纪太小了,说再见说放过你都是开玩笑的,靳渊边走边想。
可他也最纵容娄屿。
我怎么舍得放开你呢。
娄屿没听清“嗯?”了一声。
他用手揩下他的泪,违心地安慰:“别哭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加快了上楼速度,楼下的……也加快了速度。明明听不到脚步声,但娄屿却觉得有人在踩着他的心跳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砰——砰——砰。
靳渊又改口说:“再见了。”
他们这儿的小区老旧也没有备用的发电机,等来电起码要等一两个小时。娄屿可不敢等,冬天天黑的向来快,他怕鬼又怕的要死,宁愿趁着天还亮堂去爬楼,也不愿坐在楼下傻等着天黑,再说他家楼层也不是很高。
单的几类。
所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坐在娄屿的后面,一直在观察他。
高中毕业那天所有人都回到学校拍毕业照。娄屿是个重感情的人,拍完照片后班主任拉着他说了许多话,硬是把他说哭了。回到教室时同学已经走光了,只剩下靳渊坐在座位上。
靳渊转过身,坐在吧台的娄屿还在偷往他这边瞅。他忍不住笑的更温柔了些,只因为娄屿在看他。
娄屿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他不记得自己上到第几层了。这就意味着他需要停下来,用手电筒照贴在墙上的楼层数。娄屿停下来,用手电筒飞快的扫了眼楼层,然后突然跑着迈上楼梯,气势凶猛,姿势丑陋。
大概是错觉,娄屿好像隐约听见轻笑声。
他最讨厌吵闹,而娄屿恰好是最闹腾的那一个。
开玩笑的。
可在看到娄屿错愕的神情时,他又突然改变了注意。他觉得娄屿这个人很有趣,同样的,他并不希望娄屿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娄屿有吃完晚饭出门跑步的习惯,但因为最近那道奇怪的视线,他已经很少去跑步了。
——那么是谁踩到了?
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娄屿能
靳渊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一只小动物,他不再闭塞自己,开始观察少年身边的人事物,有趣的、无趣的……最让他觉得有趣的果然还是娄屿,最让他讨厌的果然也是娄屿。
还是说“再见”比较好,以后要是真的见不到,我就放过你了。靳渊心想。
他希望自己对娄屿只是一时的兴趣。
靳渊的手碰到了娄屿的头发,他觉得娄屿哭起来也很有趣,眼泪汪汪看着他的样子也很有趣。
体育课蛙跳,娄屿重心不稳向后倒也是他抬手扶着他背;和同学打闹,娄屿把水撒了一桌子也是他在娄屿出去时拿纸巾给擦干的。
他真的像是在养动物,纵容……甚至可以说是溺爱的,偷偷地观察着少年的成长。
可进了单元楼,每层楼梯的拐角就只有一扇窗户,到底是不比白天的时候,那点儿微弱的光照进来,显得楼梯间更加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