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之大,找个人谈何容易。”魏清潭摸摸杯沿,“老将军也不必再介怀,该好好颐养天年才是。”
顾玿低笑:“还别说,今天听得我心疼死。真想你一出生就被我偷偷抱走,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想吃什么给你买什么。嗯,就这么当皇帝养大,让你在温柔乡里长大。”
“没有就好。”王婆婆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我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幸亏你娘没用,否则你弟弟才出生没几天,这么放血还不得死了。我当时瞧你娘神情不对,我这几日愁的,就怕你娘用了这土方子。你说有用还好,没用不得造孽吗。”
魏老将军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自嘲地笑了笑:“那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他,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了。”
魏大郎沉着脸进来,小心地抱起小婴儿,发现他还有呼吸,便缓和了些。解开他裹着的衣服,发现二郎两条腿的大腿上都被缠上了布条,便又觉得是晴天霹雳。
还没出村子,便迎面过来了个人。魏大郎认得他,是王家婆婆。
“没用了,动不了了,估计是伤了筋骨。”
顾玿心疼得不行,魏清潭却没多大反应,只是垂着目光。
王家婆婆过来,显得很小心,轻声问道:“你娘没给你用那偏方吧?”
“没有用你现在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地冲我吼?”妇人冷笑,“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我要是不这样干我们一家人都别想活!”
顾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递给他一支糖葫芦:“给你。”
妇人显然看出了不对,厉声道:“你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的?!”
“照你这么养,我长大后怕是会很嚣张很讨人嫌。”魏清潭提起嘴角,整个人向后靠在顾玿身上。
在去的路上,魏老将军突然提起:“以前从未见过二位,是打算在王城常住?”
魏清潭接过来,发现这只糖葫芦被人啃掉了一个山楂,回头便见顾玿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对他笑。
外面有人来报:“老将军,可以开席了。”
“可是二郎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万一他苦了一辈子,我却在这里享福,实在是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老将军道,“你们没经历过那个时候,真的东西都没得吃。二郎年纪虽然小,但是也要长身体,却每次懂事地只吃一点,其他都给我和我娘。我那时候有次问他还要吃吗他说不饿,可是后来我便偷偷瞧见他在偷偷啃草根。”
妇人被他吵醒,揉着眼睛爬起来:“大郎?怎么了,小声点,你弟弟还睡着。”
魏大郎想起自己之前迷迷糊糊喝得那碗东西,柴也没心思砍了,飞奔回家,冲进了屋里。
“你当初就很嫌弃我。”
打算去附近山里砍点回来。
先前魏老将军还以为是哪位皇子设计,想借机拉他下水站队,毕竟最近这几位皇子斗得厉害。但是这一谈便打消了疑虑。
“娘!”
深夜,魏清潭坐在自家宅子的屋顶上,看着下面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夜市。
“我想请顾公子在之后几天好好教教我那孙子,顺便磨磨他的脾气,不知顾公子意下如何?”
这顿饭吃的还算热闹,魏老将军想趁机和魏清潭好好聊聊,可这两人吃完便早早找了个借口溜了。
魏大郎一头雾水:“什么偏方?没有吧。”
“是啊,啧,得要一大碗呢,再和绿跳子草的草根一起煎,据说有用,我也是听说的。”
“娘,弟弟他的腿……”
“娘!你真的用弟弟的血给我煎药喝?”魏大郎把小婴儿又放回了床上,“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如此,也是不错。”魏老将军真心称赞,“真是洒脱。”
顾玿坐下来,从身后搂住他,把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我去帮你揍一顿。”
魏老将军忙道:“两位公子,请吧。”
魏大郎说不出话来。而原本睡着的魏清潭显然被他们吵醒了,张着嘴乱挥着手显然是要哭。但是魏大郎却察觉到,他的脚,一动不动。
魏大郎点头:“好多了。”
顾
“我们只打算小住些时日。”顾玿摆手,“之前云游了大半年,这回歇息歇息,过段日子打算去别的国家。”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哎呀,魏家大郎,病好些了没?”
一只干枯削瘦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妇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日子还是要过。你爹不在,只能靠你了。”
顾玿下意识地看向魏清潭,见他点头,便立刻应下来。
魏大郎眼皮子一跳:“我弟弟的血?”
魏清潭低头咬了一口,沉默了一会突然出声:“我其实很恨他们。”
“别胡闹。”
“我景明君的人,谁敢嫌弃?”
魏大郎只觉胃里一阵翻腾,冲出去跑到角落里里干呕。什么也没呕出来,却是活活带走了他的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