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澜倒不避嫌，大方承认：“高尔夫俱乐部球友。”
方兴澜撇开窗帘，往窗外抖烟灰，侧着脸说：“就算有人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太子爷还主动去警局找过我。”
红虾站了起来，伸出根手指在空气中向地上戳了又戳：“方警官，你做事前也最好先过过脑子。“方兴澜靠在椅子上，撇过头：“你不相信我，事情就没法谈。“”你和九爷说过些什么？”
方兴澜眉毛竖起：“这我真的没想到，”说完他苦笑了出来，摇头道，“我承认莫正楠比九爷好说话。”
“你什么意思？”方兴澜眼神一滞，卡了口痰，咳嗽起来。红虾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红虾不响，也不动，烟叼在他嘴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尊石像的石头嘴唇里，默默地燃，默默地烧。
“兴记最近是不是有大动作。”方兴澜说，“你才从新加坡回来吧？”
“你找我什么事？”红虾问道，鼻子里出气，把升起的烟雾喷远了。
方兴澜转了过来，一笑：“不对，该改口称一声阿公了。”
“榴莲进货啊？”
“什么都没说！”方兴澜声音一重，还强调了遍，“我见他三次，一次在我车上，一次在他车上，还有一次在海味轩，他介绍我儿子去读私立名校，我都没答应，我老婆还因为这件事要和我离婚啊！律师都找好了，明天我就去律师楼签字！“红虾暗暗掰手指，看了看方兴澜：“做警察就不要找老婆生孩子了。”
方兴澜捏着香烟，不抽了，问红虾：“你以为警察是做什么的？”
室内很亮了，红虾望住方兴澜，他的瞳孔颜色很黑，神色凝重，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也很黑，很重，他的年纪并不算大，额头上的皱纹，眼角的鱼尾纹，下巴上的胡渣，却一样不差，他的脸色也不健康，萎黄，油腻，嘴唇干裂，起了皮，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被焦油熏得黯淡，已经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颜色了。他看上去十分苍老，和疗养院里的病人们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警察又不是和尚。”方兴澜皱着眉，低声骂街。红虾还是很警惕，看看门口，又看看窗户，道：“你们局长和兴记的竹叔关系不错。”
“我还去了越南，柬埔寨和泰国。”红虾说。
方兴澜道：“一个护士带她去了楼下活动室，庆祝生日，这一层不少老人家都去了，你放心，没人看到我进来。”
“不光太子爷找过你，九爷都找过你啊。”红虾瞥了眼方兴澜，拂去了掉在床上的灰屑。
“还是好控制？”
红虾关上了门，拖了张椅子抵在门后，他提着蛋糕走过去，轻轻地在柜子上放下了蛋糕，说道：“你疯了？”
“叫方sir啦，热络一点。”方兴澜扯出个笑容，嘴唇很快又紧绷成了一条线，他拍拍红虾的手背，道，“有事和你说。”
一个坐在窗边的青年男子抬起头看着红虾。
病房里却很安静，没有人回应他，也没什么光，唯独床头一盏台灯亮着，床上被褥平整。床上没有人。
红虾点了点头，方兴澜道
人病房的大门，上气不接下气地捧起蛋糕就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迟了迟了，婆婆，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红虾甩开手，方兴澜才要站起来，却被红虾一把推回了椅子上，他按着他的肩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条子向黑社会学习啊，绑架人质？”
红虾蹦出来句：“你和我打听过太子爷有没有可能当龙头。”
他的声音克制，呼吸沉重，青年男子爱搭不理地稍推开了些窗户，垂头点烟，红虾把屋里的灯都打开了，一个箭步冲到青年男子跟前，唰地拉起窗帘，一把揪住青年男子的衣领，斥道：“我问你是不是疯了？？！我奶奶住在这一间啊！你探病探错了病房！！”
红虾不语，方兴澜接着说了下去：“我是警察，不需要黑社会教我做事。”
红虾找了个烟灰缸出来，放下烟，说：“他们怀疑兴联有卧底。””你怀疑我？”方兴澜追问他，“谁和你说我见过九爷的？”
青年男子眉眼舒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红虾愤怒更盛，手腕上使劲，几乎要将青年男子从椅子上提起来了，他从牙缝里往外挤出了个称谓：“方警官……”
“我怀疑你什么？”红虾两只眼睛死盯着方兴澜，眨也不眨，方兴澜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道：“九爷是找过我，谈康博士的事，他想推莫明从前一个打手出来结案，你也认识，就是你们兴联双煞里的周游。”
红虾走开了，坐在病床上摸香烟。
“你不回我信息，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干掉了九爷，莫正楠让你跑路。”方兴澜的双手扫过自己的裤腿，眼皮高抬，瞅着红虾道，“没想到是红老板生意作大了，没空理会我了。”
“他算不算破了隆城最年轻阿公记录？”
这话显然刺痛了方兴澜，他不悦地指着红虾，话中含愠：“你说话最好先过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