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呱呱落地那天开始直到手心落在胸口的上一秒，说好的月有阴晴圆缺、人生酸甜苦辣……可无论是整个世界于他、还是他于整个世界，都是一场充满恶意的笑话。
“我生而为人都很累了。”
陈月洲精神似乎存在问题她早有耳闻，如今的陈月洲一直处于安定状态，她其实倒不希望陈月洲做什么康复治疗，省得反而出现什么问题。
月洲烂醉如泥，朱媛顿时知道今天看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拉着陈月洲坐在餐厅一边解酒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了？”
许久后，他低下头，将左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是因为真实的自己已经被拆穿了吗？
自己现在虽然不是好人，可是如果系统是假的，那么自己不但是个恶人，还是个胆小至极、卑鄙至极、故作深情的恶人，一个连自己都会看不起、都会恶心的恶人。
他胸口疼得厉害，头发胀，再也承受不住，披上衣服开门离去，乘坐电梯来到顶楼，爬上了天台。
吐到最后, 胃里能吐的东西已经被吐光了, 但依旧无法阻挡他的恶心和痛苦, 他仰倒在围栏的边缘上, 麻木地看着天空，张了张口呢喃道：“478……说好的你是我的系统……我现在大脑陷入混乱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那你生而为女人，感觉自豪过吗？”
只是一个渴望变成男人、于是亲手杀了男人、把自己伪装成男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做了那么多任务的可怜女人吗？
用这只手就可以……
夜里，他独自躺在床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视线木讷。
“什么？”
“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和性别有什么关系？废柴一样的女人满大街都是，我这种清醒的女人比较少了……”朱媛答，顺便拿了冰块给陈月洲，“敷眼睛，否则明天起来绝对肿了。”
“朱媛，你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吗……”陈月洲又问。
自己对端琰最后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用完心爱的人之后，杀之以绝后患还夺人钱财吗？
自从和那个玖六七说过话之后，478就消失了。
“明明都当上教授了？”
“怎么可能？”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变成这幅样子时候的场景，又或者说刚刚觉醒这个人格时候的场景——
到头来，自己的存在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笑话吗？
秋季昼夜温差大，晚风有些凉，陈月洲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孤身坐在大楼的围栏边上，静静地俯瞰着夜里大街小巷之间的万家灯火。
陈月洲忽地从床上爬起，没忍住，一张口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满口的血腥味。
可是，一探究竟后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陈月洲已经不想动了, 只剩下眼泪在向外淌：“为了得到幸福活下
这一夜万里无云，月朗星稀，可陈月洲的心情，却再也无法迎来下一弯明月了。
对于外面世界的人来说, 从陈月洲闭眼后手掌心落在胸口到拿开睁眼的那一瞬间只是单单地过了大约三秒左右，可是对于陈月洲本人来说，却像是将这幅身体漫漫二十多年的时光重新再来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连478都已经无法自圆其说所以干脆不见了吗？
“当然。”朱媛答，“我可是一点都不比男人差，男人能做的我都能做到，我有时候在想，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只可惜啊，不带把就是不带把啊……”
其实是不是笑话，只要一探究竟就知道了……
“呐……朱媛……”陈月洲呢喃着开口。
自己这几年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和不堪，不都是一场笑话吗？
陈月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丧，没有再说过话。
睁开眼沉默了片刻，陈月洲忽然控制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着咳着就忍不住开始呕吐, 浓郁的铁锈味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吃进肚子里的腐烂食物被喷在了地上, 发出带着酒精味道的刺鼻恶臭。
朱媛一听，有些紧张。
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穿梭在繁华的大街小巷，仰望着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看着他人成群结对，人潮从身旁擦肩而过，幸福那般遥不可及。
陈月洲一脸麻木的表情, 双眼没有光泽：“那个女人说得是对的……那个女人说得没错……这幅身体不丑也不笨……这幅身体……也许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错的人……也许……也许……真的是我……”
陈月洲缓缓抬起手臂，夜光下，能隐隐看清自己手指的轮廓。
第295章 181
“你生而为女人，感觉到开心过吗？”
“没什么……”陈月洲靠倒在餐厅椅上道，“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兔崽子……明明是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兔崽子……却说话那么难听……连我整个人都否定掉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