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我们去超市采购接下来一周的吃、用,等最后回到家,夕阳已经把天空渲染成了紫红色。王行云下车去开院子大门,我把车窗打开透气,后视镜里,地面上轮胎印新鲜又凌乱,杜成蹊难道刚走?我打开微信发消息问他,他回复刚走到收费站。我以为他打完电话听说我在医院就会尽早离开,没想到才走出不到两公里,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他问:“我现在能过来吗?”我想了想,人家等了那么久,还是请他吃个晚饭,便回复:“你来吧。”没过二十分钟,一辆黑色箱车开过来,杜成蹊穿着一件白色格子卫衣,黑色休闲裤,白色耐克运动鞋出来,青春元气。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栗色卷毛男性探出半个身子和他说着什么。应该是他助理之类。
早知道是那么多人一起等,就不要他回来了。
杜成蹊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打着喷嚏和王行云在医院排队拿药。今天罕见地下了一会儿雨,我家门前有一段土路,平时好走,一下雨就很泥泞,小小感冒我的意思是多喝热水熬几天就好了,王行云看不过去,非把我拎到医院折腾,又抽血又照,搞得跟绝症似的,花了两千来块钱。我一边虚弱难受,一边在心里狠狠鞭打昨天的自己,没有下回。
我们在市又逗留了四天,最后一天有陌生人打电话说是王行云有个快递放在了小区门卫处,傍晚我们去拿了回来,拆开一看,里面是王行云的手机、证件和银行卡。翌日我们就回到北京,王行云跟着我回了我的小院子。
排着队,杨千嬅的《处处吻》从我衣兜里飘出来,这是我给杜成蹊专门设的铃声。六天了,他终于想起来联系我。“你在哪?”他问。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又不礼貌,我皱了一下眉头:“怎么。”那边像卡了一下壳:“没,我到你家,没人。”“噢”我回答:“感冒了,在医院。”“感冒,那你好好休息。”他干巴巴的说。“嗯。”我回答。在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后,我先挂了电话。
杜成蹊这一走,直到我和王行云从市离开都没能再同他见上一面。因为意料之外情理之外地做了,我心里又别扭着,没有回复他最后发过来的那句话,他也没再发消息。
时隔多日,躺在自己的床上竟有些不适应,我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饿了。但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勉勉强强煮了把素面,下点调料果了腹。刚吃完就睡觉对胃不太好,我瘫坐在沙发上,又无聊得紧,掏出手机乱划,希望找到什么可供打发时间的东西。划来划去,划开了杜成蹊的聊天界面,还是停留在那句他愿做恩底弥翁。我嗤笑一声,把手机屏幕向下扣到沙发上,仰头闭目养神。一闭就闭到了早晨五点,被冻醒。迷迷糊糊走回卧室盖上被子,心里想着怕是要感冒了,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