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完全没有办法支撑身份状态的切换,阿泽这一回待得时间比以往都要久。
所以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主动走过满途荆棘,不远万里来赴一场爱的杀局。
那一次的池润比平日主动多了。顾采真对上他那双眼睛时,总觉得他也许已经洞察到了什么,毕竟他卜算的天赋与气运绝非一般人可比,上一世他不也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很多前因后果,于是费尽心机,为了保护她受尽误解和折磨,哪怕明知——她不爱他。
顾采真彼时还不明白他所说的含义,男子只是笑了笑,笑容有种无奈和自嘲,“我很了解我自己,所以我很了解他。”
七夕这天清晨,顾采真如往常一般准
池润这一世的身体比前世康健不少,但因为之前亏空得太厉害,如今再怎么找补都是亡羊补牢,想自如地控制他与阿泽的切换状态太难了。因着上次阿泽生病,她悉心照料了几日,期间各种事情全都亲力亲为,少年身体渐有起色。他也是个任性心大的,略微好点就不自量力地勾起了她的火,天知道她得花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压制自己的欲望,结果人家还老大不高兴了,弄得她哭笑不得,人怎么能没良心得如此理直气壮?可她还是得哄着,因为池润的身体比原来好多了,所以阿泽出现的机会也比原来少,虽然根据目前的情况,他只是沉睡时间变长了,并不会消失,他自己也知道,但她依旧能感受到他从未说出口的不安,所以他总是主动引诱她,像是在证明什么,像是想留下些什么,又像是在随时准备着告别。
池润的爱,从头到尾都那样安静,他早就预见了那将是一出悲剧。
顾采真回到自己的住处,熬了一瓮甜汤,若是季芹藻折返,一碗甜汤多少能让他安宁些。不过,最终他并没有出现,顾采真望着那瓮汤叹了口气——她可吃不了这个,加的糖太多了。不过他一向君子做派,面皮极薄,昨天差点被柯妙当场撞破他们的情事,一时半会儿羞于见她也很正常。
可是,池润用那样深邃的眼神看着她,她要如何才能狠心推开他主动向她敞开的双臂?
顾采真虽然也有些欲火难耐,但完全能理解季芹藻的反应,所以半点也没生气。且这事儿还好是搁在他身上,要是换了花正骁,只怕会又羞又气,直接不给她好脸色看;要是换了阿泽,只怕会一边让她当着柯妙的面关上门,再设个结界继续痴缠。
“真真,好久不见。”池润醒来时,哑着嗓子叫她那的一声,瞬间就让她回忆起,当初她大破归元城,逼迫花正骁带她去摘星峰的那一幕,那时的池润说了一模一样的话。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敢细细揣测,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她的到来。
但与池润的欢爱,显然让阿泽吃醋不已。导致他再次出现时,非要逼着她答应 ,七夕若是他没回来,不许与池润再有亲热。
她不知他的爱,他却明白她的恨。她给过他机会,他本可以在她现身魔道阵营时就一走了之的,可他没有,而是在摘星峰静静等待,束手就擒。
阿泽不知道的是,池润早就料到了他会生气,“真真,他若是气着了,任性地提了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吧,不用为难。”
“乖,我很想要你,可是……下次吧……等你病完全好了。”她亲亲他的额头。
最后,看着他快要被她折腾得晕过去了,她终于清醒过来,停止了自己放纵占有的步伐,哪怕她已经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但池润是大病初愈,如今一晌贪欢,虽然拉近了两个人的心,却也让他不得不继续休养一段时间。
池润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话,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地抱紧她,夹住她的腰,勾住她的颈,邀请她深入再深入,攫取再攫取。
可池润越是这样说,她越是觉得内疚亏欠。
可最后,他一病愈,却又到了池润出来的时候。
她一直将阿泽视为住在她心房、又远在天边的人。池润不是。他不在她心里。
两世为人,他都是她心里特别的存在,她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什么,直到这一次。
就是他那身子着实敏感,性子又克己复礼,“敏感”二字说都说不得。这一世,她自然不肯对他下相思蛊,可他还是完全经不起她的逗弄,也不知这一躲,可是要苦了他自己难受。
所以阿泽醒来后很是不高兴,仿佛吃了多大的暗亏,霸道地不准顾采真在他下次出现之前,去亲近池润时,她也正考虑这些天让池润再好好养身子。
其实,如今她已经能平静地对待两个人,可不管是处于少年还是成年状态的池润,都有种可以被无限宽容的任性。尤其是阿泽,偶尔闹起脾气来,叫顾采真实在大为头疼。因为前世曾经将他们区别对待,她其实能够理解他们互相的微妙敌意。池润还好,毕竟年岁渐长,性子多少收敛一些,阿泽可就真的心性如少年了,脆弱又狡黠,想怎样就怎样。
她以为她爱的只有阿泽,她以为池润不过是与她爱人共用身体、与她的心隔着千水万山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