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容长公主怀相一直不好，为此早就准备了七八位稳婆，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其中会替产妇正胎位绝活的就有两三位，然而先前尝试都失败了。
她一口气喝光，水杯不小心掉落下去，瞬间摔得粉碎。
随着乔昭的解释，池灿脸色越发难看。
“虽然刀子等物都用烈酒擦拭过，但切开的伤口内部随时有疡坏的风险，只有过了两个月才能肯定里边长好了。如若不然，一旦发生疡坏，那就回天乏术……”
“这是什么？”池灿忍不住问。
池灿点点头，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我要替长公主殿下缝合伤口了，池大哥，现在还需要你帮忙……”乔昭细细讲着注意之处。
乔昭声音平静无波：“帮我把汗擦一擦吧，汗珠不能滴落到伤口里。”
乔昭说完，把药箱整理好背起来：“池大哥，你可以叫人进来照顾长公主了，该留意什么我会交代她们的。”
“公子——”
乔昭垂眸：“我……确实没把握……”
“那我母亲挺过难关的几率有多大？”池灿看了躺在床榻上的长容长公主一眼。
“我，我还能做什么？”池灿哑着声音问。
乔昭露出个释然的笑。
乔昭胡乱在衣裙上擦了擦手，再把一双手浸入盆中快速洗了几下擦干，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撬开长容长公主牙关喂进去，这才有工夫回答池灿的话。
池灿神情迅速扭曲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池灿追问。
“我母亲她——”看着从始至终都双目紧闭的长容长公主，池灿仿佛置身于暗夜中的海边，未知的涛浪向他袭来。
来，用脸把门栓推上，迅速折回乔昭身边。
外头传来阵阵惊呼，更有人用力拍着门：“公子，殿下究竟怎么样了？”
池灿点头：“稳婆与太医都是这么说。”
此时二人谁都顾不上这个小插曲，乔昭抿了抿唇，接着道：“刚才殿下与腹中胎儿万分危急，耽误瞬间都可能一尸两命，所以我来不及说。”
紫河车之名，他还是听过的。
这是她第一次施展剖腹之术，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他不由看了乔昭一眼，见她面色苍白，形容狼狈，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
因要缝合多层，过程自是艰难，饱吸鲜血的纱布都不知道用去了多少，当最后一针收起后，乔昭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一般，浑身都湿透了。
池灿立刻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她后背衣裳已经湿透了，服帖在身上，更显出纤细柔弱来。
“能给我一杯水吗？”
“谁敢进来，我要谁的命！”池灿厉声吼道。
“为何会这样？”
乔昭接过来，端着水杯的手控制不住颤抖着。
池灿垂眸看了看血迹斑斑的手，迟疑瞬息，掏出手帕替乔昭把额头上的汗珠拭去，然后便看她再次从长容长公主腹中取出一物。
乔昭缓了口气，恢复了些精力，缓缓解释道：“这是李神医曾对我说过的，施展过此术之人，哪怕看起来恢复如常，两个月内都随时可能丧命。”
乔昭把取出的那物放到一侧案上的托盘里，解释道：“这是胞衣，也就是紫河车。”
乔昭沉默片刻，道：“两成。”
倘若不是池灿，而是换了寻常人，她就算有医者仁心也不会在没有提前说明的情况下就出手。
“嗯，那你说。”池灿凝视着乔昭的眼睛，专注听着。
池灿神情一震，好一会儿喃喃道：“只有两成么？”
“长公主的危险不是现在。”乔昭此刻双腿发软，已经累得站立不稳，靠着屏风说道。
“长公主殿下刚才的情况，用正常的助产方式已经无能为力。”
“池大哥，本来这些话我该在术前便对你说，但长公主殿下那时情况危急，根本没有时间解释。当时施展此术，长公主殿下与腹中胎儿尚有活命的机会，若是耽误下去，只能落得一尸两命的结局。”
池灿勉强笑笑：“你不用解释，我自是信你的。”
第807章 血浓于水
池灿此时亦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乔昭正用银针迅速刺入长容长公主伤口四周用以止血，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下来，滑过小巧挺翘的鼻尖，没入颈间。
“这种情况只能剖腹产子，本来在没有止痛之法的情况下，用这个法子产妇几乎不可能挺过，但因为殿下陷入深度昏迷反而给了方便。现在一切还算顺利，小心呵护的话殿下不出十日就能正常进食，但要挺过危险期，需要两个月。”
“为什么？”
整个过程他虽然只是打下手，可这样的场面心中压力可想而知，哪怕是铁打的汉子都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