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唐芽偏偏不愿,任凭明宗说破嘴也无济于事。
唐芽一听就端端正正的跪下回绝,只说不敢为帝师。
想拉拢,却又因为太过敬畏而不知该如何拉拢,这就是新帝如今的感受。
发忙乱不堪, 吏部、礼部一众人忙的四脚朝天, 连带着兵部、刑部、户部也跟着打转转, 如今勉强还算清闲的,恐怕也只有暂时没查出水利工程大篓子的工部了。
对这位率先主张推自己上位的有功之臣,明宗当真是尊重的,可大约也是唐芽威名太过,明宗总觉得对此人的敬畏大过尊重,往往两人独处时便时常觉得惶恐不安。
肃贵太妃听后, 一字不发就厥了过去,再醒来人一下子就老了一二十岁似的,两只眼睛里当真一点光彩也没了。
不过因今年本就是科举之年,不好施恩,新帝便将恩科开在来年,倒也合适。
他的眼中平静无波,可若细细看去,却又像极了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池水。只这么一眼,就将明宗看的心下大乱,过了许久才干笑着问道:“阁老这是何意?”
好歹看到一点进展,明宗喜得无可无不可,底气也略足了些,又对唐芽试探,说想发落魏党。
明宗却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久久回不过神来,脑海中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
这一日,明宗琢磨许久,在御书房召见唐芽,直言想拜他为太师。
因着七公主一事,看守的人从上到下都吃了挂落,越加严谨起来,不光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巡视,连墙上也都包了棉被,大牢内外更是一点儿尖锐的物件都不见,一日三餐也只是容易抓取的炊饼、馒头,只叫剩下的人想自杀都没机会。
这些都好说,反倒是在对唐芽的态度上,明宗有些拿不准分寸。
先是赏,然后就是处置以先太子和二皇子为首的一众人员。又因着都是兄弟, 还不好太狠了,越加头大。
前头还没审完, 后头牢里就传来消息,说七公主不堪受辱, 昨儿晚上自己一头碰死了。
过去的事要一点点处理,而眼下的朝政却也耽搁不得,新帝在朝上提了开恩科的打算,没人反对。
新帝登基, 自然要恩威并施,该赏的赏,该罚的罚。
唐芽复又垂下头去,淡淡道:“如今您已是天子,日后该多多留心天下大事,这等细枝末节的琐碎,以前倒罢了,今后就免了吧,自有该操心的人去操心。”
唐芽听后,也不说话,只是很少有的抬头瞧了他一眼。
朝廷有太师太傅太保三职,正一品,辅佐天子。太师教文,太傅教武,太保负责安全,地位超群,无人可出其右。
新帝心中暗自痛快,面上倒不跟一个死人计较,特许她以公主身份下葬,不过不许入皇陵,只能另择一处墓地。又大笔一挥,干脆将七驸马撵去守灵,只说是全了他们的夫妻情谊。
待到三月份,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新帝便为明宗,乃是大禄朝第三个皇帝,当年为明宗元年。
你们不是夫妻感情好,好到甘愿一同造反么?得了,那便一辈子生死不弃吧!
如今性格刚烈的七公主无法接受从高高在上一朝沦落为阶下囚而自戕,肃贵妃只觉得天都塌了一半,若不是还有二皇子,当真要一死了之了。
虽说臣子对皇帝不可直视,可偶尔明宗一抬头,无意中对上那双眼睛,总是先下意识的在心里打个哆嗦,觉得自己在此人面前便如同一张摊开来的纸一般一览无余,什么心思念想都藏不住……
最后无法,两人都各退一步,明宗立自己三岁的嫡长子为太子,请唐芽为太子少师,这才罢了。
可饶是不知如何是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因为唐芽眼下身体正健,徒子徒孙又出息,少说还有个二十年的政治生涯,这皇位想要坐的稳当,多要靠此人相助。
都愿意生儿子不假,觉得余生能有个依靠,可实际上, 还是能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公主感情更加深厚一些。七公主打小就聪明伶俐,活泼开朗,远比一般的公主甚至是皇子受宠的多,连带着生母肃贵妃也颇得益处,母女二人情分非比寻常。
明宗愁的慌,亲自下去扶他,无比真诚的说了自己面临的困境,说是真心想请他辅佐自己。
说完,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以前就罢
可既然上都上来了,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呢?说不得要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明宗这才想将唐芽彻底拉到自己阵营中来。
先帝不是特别爱好美色的人, 同元后也颇有情分, 剩下一众妃嫔多不过是面子情,日子就都不大好过。
早些年他们母子三人就如同透明人一般,饶是后头二公主被送出去和亲了也没改变太多,上书房的师父也不大上心,这些年着实耽搁的狠了,哪里学过什么帝王心术。这几个月来,明宗心中那点意外继位的欣喜早就被铺天盖地的压力所取代。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不知道它的痛苦,做了皇帝才知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