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没睡。”荣寅转脸望着平躺着的落银。道：“要不要孩子并没有那么重要——”
见她手中搅着粥碗却不动口。香药在一旁笑着道：“前几月害喜胃口不好是难免的，但王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少也要吃一点啊。”
她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让她煮这一碗汤药，但她知道这碗药喝下去，王妃的孩子就会没了……
荣寅静望着她被黑夜模糊掉的轮廓，哪里有一丝睡意。
枕边早已没了人，荣寅早早起身准备早朝去了。
来到卧房，从阿若口中得知落银已经歇下了。
落银这才搁下笔，转过身来看着荣寅问道：“你当真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王，王爷……”香草急的眼眶都要红了。
良久后，方有一道微哑的声音说道：“可是……若是个男孩子呢？”
“可我更不能没有你。”荣寅回答的毫不迟疑。
荣寅眼中闪过浓烈的不忍。
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香药和阿若不明情况，不知道这碗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能让香草失态到如此地步。
待宴席一结束，便丝毫不做停留的赶回了府。
黑暗中，落银缓缓张开了眼睛，问道：“那你打算如何？一碗落子汤……然后呢？”
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准，根本就没有万全的把握，任何推测在孩子真正生下来之前都是不能尽信的。
荣寅沉默了片刻之后，便道：“我不可能拿你的性命去赌。”
用罢了早饭，落银让阿若去书房取了笔墨过来。
是啊，为了她的孩子……
落银第一笔刚刚落下，便听外间丫鬟行礼的声音传来，乃是荣寅早朝回来了。
这一夜，直到天色逐渐发亮，落银才得以入睡。
阿若闻言顿时惊异的张大了嘴巴。
她似乎能清晰的觉察到，这里有一个小生命，鲜活无比，跟她心意相通着。
“落银——”荣寅皱了眉。显是不赞同。
然而也仅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便醒了过来。
“端过去给王妃。”他朝身后托着药汤的香草命令道。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了一会儿，落银让步道：“不若再等些时日，等胎儿大些了……兴许可以让方瞒看一看是男是女。”
落银僵硬的抬起了手，放到了小腹的位置上。
有了这个想法在，落银纵然是味同嚼蜡。但还是吃完了一碗粥，再有些搭配得宜的小菜。
已经在吏部任职的明方华问他怎么了，荣寅只是摇头，不肯说话。
她们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绝不同意。
香药和阿若见了。在一旁舒心的笑了。
荣寅沐浴更衣后，放轻了动静在落银身边躺好，挥手熄了灯。
“荣家不能无后。”
只当是王妃因为有了孩子太高兴，太易疲乏。
“我绝不另娶。”荣寅坚定、肯定的说道。
“睡吧。”落银疲倦的阖上了眼睛，声音极轻。
“奴婢参见王爷——”
不明情况的阿若试图喊了落银几声，但见落银始终没有回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阿若只得退到外间守着。
落银有些想笑。动了动嘴角，却是一副苦涩至极的模样。
回应他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今晚宫中设宴为夏子南等从祈阳迁来的重臣接风洗尘，荣寅自是推搪不得，怀着满腹心思的他，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时间较往时早了许多，想必了急赶着回来的。
落银起身洗漱之后，香药已经为她布好了早饭。
落银没有半分胃口。
“拖得越久你只会越心软，落银……听我的。”荣寅口气放得不能再柔，但
“无后不孝。”
当年她的外婆，在白莺歌之前。曾还育有一子，只是幼年夭折了。
“不孝便不孝了。”荣寅轻描淡写地说着，“若你真想要个孩子，我们大可以领养一个。一个不够，就多养几个。”
……
“听我一次好不好？”荣寅几近请求般说道。
送走了双眼红肿的月娘和一言不发的叶六郎，落银连晚饭都没有吃，便躺到了牀上。
※
他说了，他不能拿落银的性命去赌。
“端过去。”荣寅一字一顿地重申道，口气里含着巨大的威压。
每当心中浮躁纠结之时，她便会用习字来静心纾解。
落银微微垂下头看了小腹一眼，唇角不禁绽放出一个浅笑。
落银站在窗前一丝不苟的执笔写字，荣寅带着面色惊惶不定的香草进来，便是瞧见了这么一幕。
香草不敢违背，亦步亦趋的来到了落银身边，“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