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观察验证？你又干什么了？”
陈池坐在长凳上，手撑在两旁，看了约摸十几秒。“头发不卷了，以前有点卷。”
那口气还没呼出来，一道小黑影自窗户上落下来，她条件反射般急缩手，啊地惊叫。
许霜降站起来，身体往前倾，伸手打开窗户插销，一边往外推，一边习惯性地提气吸。
窗外，晨雾茫茫。老槐树的褐色枝桠就像撩满了仙气，绿色长荚果浸润在雾中，好似被人漫不经心地拧过，忽大忽小地串结着，安静地挂于枝上。
“对不起。”
“黄色那只是脸盆。”许霜降朝木架子那边努努嘴。
许霜降对着窗台下的一面红塑料边小圆镜，拢起马尾辫。
许霜降不说话，眼睛瞄到窗棂上仿佛弹起什么东西，便沿着窗下墙面一溜儿瞧，瞧到抵着的木头桌子上，在插着狗尾巴草的豆腐乳瓶子边，目光一扫那样东西，当即又啊地一声，人往后一躲，却被椅子挡着，险险被吓得坐下。
“我看过你的密码小本子，登录了你的网上账号，看到了确认邮件。”
“怎么了？”咣当，陈池把脸盆一放，迅疾奔过来。
“胖妹妹和池池误会了。”
“胖妹妹和池池还有很多的日子要过。”
“胖妹妹，就这样可以吗？”
“胖妹妹和池池和好了。”
“嗯。”许霜降答道，“烫了不打理，又变直了。”
知道我为什么千方百计打听着过来找你吗？我本来也是个有尊严的人。”陈池笑一声，俯下头，“因为我有一天，终于想通了。你一直说我怎么样怎么样，但我知道，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和我一样存于世上，我就绝对舍不得那样对你。所以，反过来想，你也一定不会舍得那样对我。我想通了，后来我去设法观察验证了。”
陈池轻声笑，走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支教地方的？”
“四爷爷的船待会儿来接我，我去镇上买东西。”她转过身望向陈池，“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出发。”
陈池抓住她的手，一声不吭地低下头，鼻尖几乎贴着许霜降的鼻尖。视野中的压迫感太甚，许霜降没法和他对视，放弃了挣扎，灰心地闭上了眼睛。
“好。”
“不是，这里的市场上买的。”许霜降梳完头发，拉开抽屉，将镜子和梳子都放了进去，敛着眸拉了拉羽绒服的下摆，合衣睡了一夜，她总觉得里面充的羽绒乱挤得不匀整了。
陈池不由又瞅了瞅她，她现在这副温娴模样，恰是小轩窗，梳成妆，说话柔和，映着窗外一片似浓似淡白雾，在若干年前，他们可能会打趣她的眉笔吧，如今她对着他也学会对外人那套委婉辞令了。陈池弯弯唇：“我知道。”他带点儿歉意道，“我来的时候走错了地方，到你暑期支教的那个学校去了，路上耽搁了两天，今天走也好，下个星期公司事情很多。”
“去洗漱吧，就在隔壁，昨晚热水瓶里的水没有用掉，你先用我的脸盆去洗，一会儿苗校长和郭姨要过来了，我们别占厨房。”
“我那时候有点……小自卑。”
许霜降点点头，难怪陈池走到她的暑期支教点，这一处是暑期末就地通知的，没通过网络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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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既然找过来，事情也说过了。”许霜降拨开他，“等天亮后走吧。”
“后来我还是拿出来了，我想，既然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不应该再拖着你。”
陈池望她半晌：“……也好。”
“胖妹妹和池池吵架了。”陈池轻声道。
许霜降一愣，竟有一股酸涩直冲心臆。陈池虚虚地凑到许霜降脸颊边，一句一句地呢喃。
“怎么了？”陈池想都不想揽住许霜降，他也在看，但因为错过第一幕，这会儿只是急速地在窗里窗外各处扫描。
“卷的直的都蛮好的。”陈池露出一丝微笑，“镜子是从家里带过来的？”
“学校里，老是接待访客住着，影响不太好。”
第584章 我认识它
许霜降怔怔抬眸。
“……你确实不是很好的选择。”许霜降冷哼道，“感谢你，不再拖着我。”
“我一直知道我亏待了你，别人家的丈夫对妻子好像都非常好，我却拖着你在外面居无定所，几年都没有改变。你找我吵的时候，我有时候想，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不高兴。你不知道，你签字离婚的那一刻，是我除了外婆过世那件事外最伤心的时刻，我带着身份证，可是我不想拿出来。”
“没干什么，只是到处看看，”陈池一笑，声音渐渐低下去，“然后发现你走了。”
陈池瞅着她，知道她会将所有密码都改了。
“你吵得很凶的时候，我一直在苦恼，怎么说不通，就是说不通，等我自己瞎嫉妒的时候，我回过头来想，我也是说不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