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雅几经波折,最终与一个六品京官的小儿子定亲,两家交换文定之后,柳姨娘被送进京郊的庵堂,落发修行。
鼓乐鞭炮声中,花轿抬起,陆微茫然地数着嫁衣随着轿子的节奏发出的窸窸窣窣声,刚刚消减了一些的紧张情绪重新盘踞心头,只能傻傻坐着,任凭花轿载着她向某个未知的未来。
此后不久, 北方边境传来战报, 戎人多次过境掳掠, 大周边境已经有三四处村庄受害, 粮食财物被抢,妇女被劫走,还有数十村民因此丧命。
卯时不到,陆微起床梳洗成妆。银杏服侍她刚把嫁衣一件件穿好,请来的上头娘子立刻手脚麻利的为她开了脸,没等她疼完,又开始一层层的扑粉,直到陆微在镜子中看到一个连五官都被香粉涂成白色的人脸时,上头娘子才停了手,满意地端详片刻,开始描眉画唇。
等陆微发现镜中人几乎是顶了一张粉搓成,胭脂捏成的假面具,一旁看了许久的全福夫人笑道:“成了!”
只是看陆老太太的样子,根本狠不下心去解决。陆微冷冷地盯着陆琼,神色越来越坚定。先前她以为刘氏有贼心没贼胆,如今看来,假以时日刘氏未必不能像王氏一样能打能杀。她还是小看了这些人的胆量。
午时前后,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陆家门前,一马当先的是身着红衣,神采飞扬的赵骞,英伟的身姿引得路边看热闹的妇人一阵阵喝彩调笑。
是他。陆微突然定下心来,是他,不是别人,不是前世。
陆微郑重行叩首礼,拜别陆老太太。庆丰背她上轿,元丰紧紧跟着,不时小声提醒说“别弄皱了姐姐的衣服”“当心姐姐的鞋子”,陆微听见这熟悉稚嫩的声音,慌乱紧张的情绪才稍微放松下来,同时却又生出许多不舍。
陆微在迷茫和慌乱中被人带去椿寿堂,陆老太太轻轻拉住她缩在嫁衣宽大袖子里的冰凉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含泪带笑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微儿,从今后你与赵大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过。”
然后她感觉到身边的人站了起来,正在她疑惑之际,眼前突然一亮,盖头被掀开了。
消息传来后皇帝大为震怒, 命兵部尽快调遣兵力,准备与戎人开战。五月初,抚远侯杨毅任抚远将军,第三子杨季安为副将, 赴北方边境任职。各地调集的军队在距北境卫所两百里的叶城会齐开拔,不少人注意到杨家还带来了两个姓林的副千总,从前却从没听说过这两人。军中人最看重的便是能力,杨家世代簪缨便也罢了,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能托关系进账,几个同级的军官难免有些不服气,只是明里暗里约了几次架打下来,才发现二林非但武艺高超,性子也十分爽朗,待赶到北境前线时,二林已经与不少同僚十分要好了。
王氏在第五天彻底醒来,只是身体虚弱之极,为了修身养性早日痊愈,张妈妈在陆微的授意下每天照看刘氏起居,渐渐将她惯常用的下人尽数换了一遍,一年后刘氏彻底痊愈,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架空,家中大小事务一概由陆老太太掌握,她则每天只能在张妈妈的安排下念佛抄经,几乎走不出院门。陆老太太正四处托人为庆丰说亲,只待庆丰成亲后直接将管家权交给庆丰的妻子。
发髻配合妆容和嫁衣参详定下,无数首饰加上去,最后带上赤金头冠,盖上红盖头,眼前所有的光线都变成喜盈盈的大红色,一低头时,她亲手绣成的鸳鸯图案在坠着珍珠的绣鞋上活灵活现,几欲成真。
四月底, 在绍王的建议下, 肃宁侯赵正爵因治家不严被夺爵。赵正爵接连上表, 陈述自己早已休妻, 王氏的罪行与他无关。但从王氏住所搜出了赵正爵的衣服和常用物品,王氏买通山匪的银票和一些现银也被查实是肃宁侯府之物,因此赵正爵的陈情未被采纳, 只得黯然搬离侯府,另寻住处。
待大军全数到达时,才得知卫所已在指挥使王瑜的带领下与戎人接战数次,副千总赵昱因伏击得手,猎杀戎人偏将一名,擢升为千总。
第三天,陆微求见周夫人,两人谈了许久才散。半个月后,周道齐得了一份南方某小城的教谕职务,携家上任,京城里各种讥讽嘲笑的言论随着这两口子的赴任渐渐平息。
四月初, 千岁山匪徒伏击抚远候府一案告结。被肃宁侯府休弃的继室王氏以重金收买山匪,意图劫掠抚远候府财物,罪行确凿无误。王氏因山匪倒戈当场身死,所有财物抄没入官。官兵在搜查王氏所住的别院时,从一片荒地中挖出一具女子尸身,经查明正是失踪数月的王玉宁。
屋子里许多
下轿,进门,拜堂。赵骞紧紧追随着她,混在一片热闹的气息中,他身上特有的清冷竹香反而格外明显,让陆微在慌乱之中渐渐安心。末后赵骞牵着她在众人的笑声中走了许久,陆微恍恍惚惚听见他低声说“到了”,然后他停住脚步,轻轻拉着她坐了下来,陆微低下头,从盖头露出的缝隙里看到自己绣鞋尖上灵动的鸳鸯图案,还有旁边那双皂色的官靴。
六月初六日,赵骞迎娶陆微。
☆、成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