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医院,我去打个水的功夫,回来就见你堂哥脸色难看地在和你大伯母吵架。我身份不合适,就守在楼梯口,没上去。”保姆阿姨把煮好的奶茶倒进燕绥在燕沉家专用的马克杯里,递给她:“刚燕沉特意让我给你煮上奶茶,说你一会就来。”
他向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燕绥没从他的表情里嗅出什么,干脆直接问他:“程媛对我做的事,你知道多少?”
结果大失所惊。
“我没有侵占燕氏的念头,叔母去世后,叔叔让你接受燕氏那刻我就知道它是属于你的。我心甘情愿辅佐你,心甘情愿替你扫除障碍,心甘情愿为你开疆扩土。没有一点私心,甚至连和你在一起也不敢奢望。”
——
他那双眼睛辨不清喜怒,幽深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如能洞悉她的想法,弯唇一笑:“跟阿姨打听了什么?”
他仍旧记得当时血液沸腾,心口滚烫的感觉,心河里的水像是被烧干了,枯竭如古井。
燕沉正独自坐在棋盘前博弈,见她进来,手上白子悬在半空欲落未落:“来了。”
他声音微哑,冷声道:“也招供了。”
李捷好吃懒做,整日不务正业。
程媛当时有心瞒他,语气轻松道:“李捷爱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给他谋了份酒店的工作,结果一直联系不上他,不知道是不是被警察抓走了。你警局有熟人,帮忙打听打听。”
她从小就优秀,别人会的她也学一些,就连象棋她都略微精通,唯独这围棋,她除了能玩成五子棋以外,一窍不通。
那凉意顺着她的喉咙直入心底,冷得她牙齿打颤。
“李捷入侵我公寓,在玄关留下皮鞋那天,你是不是预感到程媛有所动作,所以频频留意手机,等阿姨报信?”
“我告诉她,李捷被捕了。”燕沉眸光渐深,那双眼里的阴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滚动的雷云。
意识到这点,他就知道,他对燕绥的任何想法都横跨不过两人之间又宽又深的沟壑。那里常年罡风阵阵,寸草不生。
燕绥第一次试探燕沉,就是燕戬回来隔天,两人同去老宅接他。还因燕绥的试探,发生了车祸。
伤筋动骨就不是小事。我和你大伯母一起去医院看他,那天我就回来了。”
——
燕绥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求助还未走远的他,而是傅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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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媛匆匆赶来,当时他就坐在这个位置,脚边还窝着那只打瞌睡的金毛,一字一句问她:“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这次,没等燕绥提问,燕沉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她到医院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知不知道燕氏是叔叔送给你当聘礼的。”
胖乎乎的金毛跟着她走了一段,送燕绥到二楼后,又一骨碌地下了楼。
那时候他不知道,燕绥相信。
燕沉眼也没抬,沉声道:“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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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母亲,在他面前瑟瑟发抖惶惶不安,最终跟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我让她罢手,她也同意了。”落地窗的雨帘下,他的面色也被天光映得发白,“我答应她会取代你成为燕氏总裁,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默契,李捷失踪后不久,她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李捷,让我替她去警局打听打听。”
燕沉远比同龄的男人心思深沉,他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深思熟虑,事情的结果他成竹于胸。他和燕绥不止隔着世俗,也隔着一个家族,最深最远的是燕绥对他的感情和他的不同,没有男女之情。
燕绥接过来,道了谢,端着杯子上楼。
她指使李捷在造船厂找到那艘
所以那天他工作忙完后仍在加班,等她一起下班后,亲自送她回去。不料,李捷的目的并不在伤害她,而是恐吓。
“我不知道。”他手中黑子落入棋盘,抬眼看向燕绥:“在你第一次试探我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回来了,我替你防着她,看着她,生怕再出现两年前那样的局面,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僵化。”
燕沉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手中白子落下,逐个把被包围其中的黑子捡走。
——
“我不知道。”
早年前程媛曾让他帮忙在造船厂替李捷安排一份工作,燕沉知道程媛对李捷多有帮助,没多想,便找人查问。
如果没有傅征,事态发展未必会变成现在这样。
燕绥端着奶茶坐到他对面,看了眼棋局——看不懂。
燕绥捏着杯柄的手指用力,她低头,慢慢地喝了口渐渐凉透的奶茶。
这事燕绥就没想能够瞒住他,她呷了口温热的奶茶,坦诚道:“打听了些事,不过听得一知半解,反而更糊涂了。”
知道郎晴祭日那天燕绥一定会去造船厂的,除了燕沉还有程媛。
“是。”
燕绥轻叩了叩书房的房门,应声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