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卡卢比目光扫过她唇畔甜的醉人的梨涡时微微顿了顿, 慢慢消失在了院子里。
雪衣美人乌发披散，静静地靠在院中秋千上等着，她背对着绳子，细雨朦胧下更衬的身姿楚楚纤弱。
她轻轻回过头去，眼睛弯弯地像月牙儿一般柔软动人。
男人压迫的气息就在耳边，吴裙回眸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要抓我？”
他心中略有些怪异，只是面上却不显。
他手指叩在袖口的铁环上一下又一下，这蒙蒙
雪白的披风慢慢落下，露出那碧色羽裙的真容来。
“统领。”
那眉眼沉肆的军爷轻轻笑了笑，突然翻身跃下了房梁。
她眼尾上挑，雨珠顺着纤长的睫羽滑落，恍若春露打散海棠，孱弱中透着些张扬的戾气。
大堂里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院中两人，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承恩神色依旧懒散。
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抬起眼来：“在哪儿见过？”
他这时并未喝醉，身上的血腥与杀气看着清醒的很。
凌厉的剑光闪过，携着萧瑟的长风在阴沉的雨幕中辟出一道瑰丽的艳色来。
“你回来啦。”
这几日守在门外的天策军已撤了回去, 商队往来又恢复正常。
门栏处斜靠着一个眉目沉肆的军爷，正叼着狗尾巴草笑看着她。
她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言，背过身去坐在秋千上赤脚晃着，送客之意已是很明显。
“这裙子是我的。”
李承恩沉吟轻笑，这是当年那些内廷诗人们不甘不愿写给安乐公主的，如今阴差阳错下竟也合适了。
李承恩并未上前一步，他只是忽然道：
这世上再无人比她更能衬出这百鸟裙的散漫风情。
李承恩指尖轻点，避开那一剑，在美人耳边笑了笑：“你受伤了。”
虽是阴雨缠绵的天气，可长安城中的喧闹声也让这僻静的小院多了几分人气。
那是一个身上血腥味很重的男人，这样的杀气也只有从战场上成骨的尸堆中站起来的人才有。
他语气气定神闲，显然是算准了她的心思。
雪衣美人月牙儿似的眼睛亮亮的, 似已想到了那酸甜滋味。
李承恩握着剑锋轻笑：“你并非李裹儿，我又为何要抓你？”
“这不是昨日那个……”
披着黑色披风的异族人静静地走在街上，苍白削冷的下颌像是一柄镶了宝石的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那痞子一样的男人靠在门边微微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这样就走好像不太划算。”
极为熟悉唐宫地势，又在刺杀了陛下后可以全身而退的又有谁呢？
院中静静地，没有人说话。
他当然看见了那白色披风下袅袅散开的碧罗，在阴雨蒙蒙中恍若翠羽轻鸣，瑰丽摄人。
旁边年轻人话未说完便被一杯酒堵住了。
他语气淡淡迫人，眸光却散漫，好像之前那挑动战火的一句并非由他口中所出。
那美人赤着脚踩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石阶上，微风拂动间雪腕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她看了眼男人腰间令牌，慢慢收了剑。
那个苍白幽冷的男人手中拿着糖葫芦却像是在拿着把刀一样。
“你是谁？”
想了想, 又弯着眼眸笑了起来：“想吃糖葫芦。”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吐出狗尾巴草的男人眼中有种锋利的笑意，像是一匹无声的狼。
门外脚步声响起，吴裙原本无精打采地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卡卢比进客栈的时候那胖老板正睡醒，看见人影便笑着问了句：“客官回来了。”
男人沉肆的眸子扫过她眉间若隐若现的海棠花印，慢慢叹了口气：“梦里见过。”
李承恩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下，手中酒杯慢慢放到了唇边。
他少年时曾见过那位艳冠天下的安乐公主，自然知道面前这美人并不是她。李裹儿或许和她一样美，可却没有她动人。
可很快，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便黯淡了下来，长长的睫羽若小扇一般在雪白的面上落下一层阴影。
或许这一剑有十成威力，可如今却只发挥出了三成。
这江湖中的美人大多是有名的，而那些闻名天下的美人李承恩也见过，确实很美，却――不能让人心动。
唇边柔柔的笑意像是轻纱拂过男人心尖，带着些漫不经心地孱弱。
这世上唯二的百鸟裙竟在这偏僻的小院中得以窥见，李承恩原本就有些怀疑，此刻更是确定：“你与李裹儿是什么关系？”
阿古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给身后呆愣着的老板娘提醒：“记在天策府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