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尧儿？干什么呢，大冷天无家可归了？”唐西周裹着军大衣搓着手出来，见楚尧只穿着衬衫，立刻把他请进屋，“北北在你家？”
楚尧尚能回答问题，尽管反应慢了些：“换班了……我被子呢？”
楚尧与宋大喵湛蓝色的狗眼对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
楚尧问：“几点了？”
楚尧徘徊在楼道口喝风，尽管表面波澜不惊，但脑袋里一团浆糊，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他听到了江北北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很清晰。
热得不行，心浮气躁。
狗总是比人灵敏，宋大喵跳下床，从主卧跑出来，跳上沙发，把狗头搁在楚尧肩膀上，爪子扒拉着让他睡。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楚尧回头，与唐西周碰个正着。
他没来得及跟爸妈说饿，大晚上又怕拆面包袋的声音惊扰到江北北休息，楚尧就这样睁着眼睛望着自家的天花板，放空大脑。
唐西周离开后，楚尧关上门，温暖的房间使他慢慢有了知觉，后知后觉感到冷。
沙发，是孤独男人的最终归宿。
“诶……尧哥回来了？”她轻声自语，好一会儿，楚尧觉得，她离得更近了，就在他的耳边。
“地上，捡起来睡沙发吧。”楚妈回了房间。
“还都说准了。”
生日这天，喜欢的姑娘就躺在床上，而他抱着宋大喵，睡到天亮。
“这就没处睡了？有那么可怕吗？会吃了你啊？”唐西周幸灾乐祸，“沙发也盛不下你了？”
他身体里的怪物，也一脸怔然看着他，无声询问着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耳边是血流的跳动声，楚尧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他强撑的平静似乎随时会被撕裂。
也是江北北跟楚尧两个人的感情，他们不能瞎撮合，要是八字没一撇前北北对她的信任崩塌，那就再没戏了。
大脑好像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提前进入了走马灯状态，他所有的器官包括血液都不停指挥，浑身乱窜，重重撞击着他的心。
楚妈气不打一处来，很想现在把儿子按在地上噼里啪啦揍一顿。
她的语气中带着得逞的笑，楚尧能想象到她此刻，肯定是掩着嘴偷偷笑着。
“楚尧。”江北北轻轻叫他的名字，之后，又叫了一遍，“楚尧……亲一下也没醒。”
不知过了多久，楚尧听到自己的房间里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门慢慢打开，楚尧闭上了眼睛。
血液中的怪物扯动着锁链，蠢蠢欲动。
宋朗四肢摊开，躺在唐西周的床上，鼾声震天响。
发尾轻轻拂过，痒痒的，楚尧还为猜出她在哪，是什么姿势，是要做什么，接下来，唇边暖暖的，软软的，温热的触碰，轻轻一下，在他心里，如同雷霆闪电，重重劈下，正中红心。
楚尧家的沙发不够长，他蜷起来难受，只得把脚耷拉到扶手上，被子团成一团，沉甸甸压在身上，才把心跳给压下去，没刚刚那么难受。
楚尧胃疼的不行，头也开始凑热闹。
楚尧觉得自己死在了那一刻，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尧僵硬着，呼吸几乎要停止。
热源逼近，呼吸声也大了些，江北北近在咫尺，呼吸骚动着他的耳根，楚尧藏在被子下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脚步声走到一半，忽然顿住，朝这边而来。
“不到四点。”唐西周说，“你来我家睡一会儿，就四儿跟大喵在，四儿睡我的床，你跟大喵睡主卧吧，我不说了，队里接了个大案要我去一趟。”
有经验的老警察就是厉害，楚尧点头。
江北北刚刚……是亲了他吗？
他听到江北北靠近了他，很近。
“……尧哥？”
客厅里电视开着，播着球赛，楚尧听到宋朗开易拉罐的声音。
他坐起身，深呼吸，之后抓起钥匙，离开了家。
像是好奇，不像是试探他是否熟睡。
怕是自己的错觉吧。
楚尧睁开眼睛，如墨黑的眼，蕴着幽光，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楚尧起身，刚要喊宋朗，却听见了江北北的声音。
是他用锁链囚禁了怪物，从它出现在自己体内的那一刻，随着时间的增加，锁链也越来越多。
再次醒来时，阳光刺眼。
楚尧蹑手蹑脚再次打开房间门，做贼一样拽出孤零零堆在角落里的旧被子，连看都不敢朝床上看一眼。
可现在……怪物却像个被冒犯后无主意的小孩儿，委屈巴巴看着主人，问他怎么办？
他怕有一天，怪物会不受控的挣脱束缚，吓跑坐在他心尖上的那个姑娘。
好久之后，楚尧才再次听到她的脚步声，已经回了房间，合上了门。
风从走廊吹进楼道，透心凉，可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