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赵青,那不只是鎏火教的剑意阁主,更是一位剑客。而这位剑客,也曾在山匪手上救过无辜的人。这样的人,不论他是甚么身份,都不该被人背后捅剑,受这样的屈辱。
是了。
白若离说话也若即若离:“白某许久不上中原,如今恰好记起一桩事。沙漠中的孤狼,尚且还会为同伴取暖。莫非这烟山水色中的人,连禽兽也不如了。”
原本。
寒单衣沉着一张脸,就着五师兄的剑柄,将那人提起领子,轻声细语:“我管的。我们家小师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轮不到你教训。”
“我?”寒单衣笑了笑,慢条斯理抽出剑,“我告诉你我是谁。”
他一个人字还含在嘴里未开口,腰间已被人用剑柄狠狠抵住。
“视若无睹与直接动手有何区别。”
“哎,再打下去,就真的不仗义了。”
有人闯出刀海,为他而来。有人披荆斩棘,为他而去。
火苗渐熄,而近火不消他灭。顾罗生勾勾嘴角,就被走上来的寒单衣踩了下脚。
究竟是为捍卫正义,还是一己之私,聪明人的眼睛,总不是瞎的。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还好意思夸自己名门正派。心是墨染的罢,这么黑。你,看甚么看,就说你,你不是那个西关双剑么,他们送你美名是为甚么,因为你在强盗手下救下老弱妇儒二十余个,只身挑了匪窝,以重情重义为信条。”
顾罗生不挑那些说不动的门派,而从江湖游侠下手。以散沙动根本。效果不错。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第59章 青青子衿(八)
“魔头吃你家大米啊。他杀你兄弟了?他杀你们亲人了?你们没对他的兄弟下过手吗?大家都在江湖混,生死之事说得准吗?他脸上贴了该死两个字吗?”
是顾罗生提到的漠上飞燕。
众人皆以为凤绮生或许走火入魔,进入了一个无人能靠近的状态,或许连自己在做甚么都不甚明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清醒。
想令鎏火教在中原有如泰山之势,他也做到了。
有人拦住了还打算攻击凤绮生与赵青的一些弟子。
有人忍不住道:“哪家的孩子疏于管教,放出来乱咬——”
即便是孤家寡人如庙宗皇帝,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浓烈的爱恨情仇。烟花岁月中,他或许也有埋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朱砂痣,只是掩盖在了权势之后,说不得,也说不起。
其实不用他说,在场的人,看不惯以多欺少的人,并不少。除却名门大派,因为忌弹自身作为掌教的影响力,不得不作出决定之外,江湖多的是散人闲客,本以闲适为名,隐姓埋名,行侠仗义,其中不乏与鎏火教等所谓魔教交好的人士。只是不曾发话。如今被顾罗生连抢带骂批了一通,面上阵红阵白,毫无光彩。
至于情爱,凤绮生向来没有兴趣。他可能会觉得惆怅的,或许只是当所求所愿最终达成之后的那一点寂寥。人生或许无趣,却绝不孤独。
“诸位皆是江湖闻名的英雄好汉,不知对此作何见解。”
寒单衣弯弯嘴角,眼中毫无笑意:“要不要呼呼啊。”
没有人的一生是真正的孤苦零仃。
“名门正派,究竟从何而来。邪魔歪道,又是谁予评论。”
西关双剑被个小孩子抢白,脸上挂不住:“他是魔头啊。不该人人诛之?”
人群中西关双剑想低头也低不了,他辩解道:“我又没出手。”
在今日之前。
“你,你又是谁?”那人怒道。
顾罗生跳起来:“痛!”
“西坊大娘孙荷,云轴剑张雁,虎侠豹客郭明兄弟,漠上飞燕白若离……”
小师弟忍住痛,把自己最可爱的那一面展现出来:“不用不用。我给师兄亲亲啊。”
衣衫凌乱,神智却清明。凤绮生看向风暴之中的赵青,对方双目紧闭,面容平静。
“我是青罗门大弟子,看不惯你们欺负人,打算教训你们一顿。好让诸位被你们迷惑的武林盟同胞瞧一瞧,何谓信,何谓义,何谓,武林正道。”
“白大侠,难道你三言两语就被迷惑住了?”
顾罗生一反往日天真可爱的模样,小脸紧绷,十分严肃。他虽远在青罗门,却对江湖中人了若指掌,纵使如今人群黑压一片,却还是能精准的将一个个人名报出来。
他面容白净,脚履轻风,眉目间总带着江南的烟雨。
林林总总,一分一毫。
这是一个
那头无人靠近。
“……”现在认错还有可能吗?
一瞬有一生这么长的时刻中,他想起了很多事。
。
看我,我那么可爱!
凤绮生从不觉得自己孤独。
他想求武功巅峰,如愿以偿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