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淮缓缓道，“是融入了龙血的身体呢？”
黑龙化作了人。
方淮想到某种可能，心里一惊，连忙道：“尹氏一族已经成为了祭品，阵法也启动了，只是被半路打断，那么魔龙是否……”
水镜老人道：“这就是经我改动后的阵法。”
余潇手臂绕过方淮的背脊，轻声道：“师兄。”
水镜老人道：“召唤魔龙，要先引其魂，再塑其身。魔龙的魂魄被唤出，阵法中断，肉身没来得及重塑，这是有可能的。”
方淮道：“但阵法没有运转到最后。”
方淮道：“按水镜老人所说，榕声恐怕是被月教的人抓走了，被用作龙魂的容器。魔龙……也的确还在这世上。”
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了，回头看方淮，他已经睡着了，一只手还搭在另一只手，虚笼着 那枚戒指。
方淮飞快地看过一遍，回头看向水镜老人。
他的腰身忽然被人搂住，余潇下巴抵着他的肩道：“等出去之后，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余潇放开方向盘，拿起他的手，在唇边一吻。
方淮一看那屏风上的阵法, 就不由得快步上前，细细打量道：“这就是……”
那场战争压根不是决胜负的战争。方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等出去之后……”
方淮突然笑出了声，手指挠了挠余潇的下巴道：“你那时不还把我当仇人么？出岛还记着要带毯子？”
夜晚，方淮和余潇走到一个小山坡上，朗月当空，山谷里很是静谧。
余潇一边黏黏糊糊地吻着他，一边揽着他的腰把他带到地上，方淮发现他背脊接触到的不是泥土和草叶，而是一块毯子。
水镜老人道：“龙魂可以轻易夺舍。但一般人的肉身是经受不住龙魂的威压的，在被夺舍的瞬间就会崩溃。”
水镜老人把他们带到了一间非常高而且宽的屋子里，屋子当中立着一面石头屏风，屏风上镌刻着一道阵法。
方淮看着他, 在这个世界的记忆、那个世界的记忆大水一样把他淹没了, 他费了一点时间和力气才从记忆的洪流中探出头来。
方淮皱紧眉头道：“龙魂可否夺舍？”
雪白宽阔的砖石地上, 漆黑的龙身将一俊雅青年环绕起来, 一龙一人都陷入了沉睡。
水镜老人神色跟着一动。黑龙缓缓睁开眼, 抬起头, 凝视着它的身躯围成的怀抱中的青年。
最后，他目光闪烁了一下, 被记忆冲刷过的面孔重新生动起来，露出一个微笑, 缓缓抬起手, 搭在了余潇的肩上。
第106章 两心知（十二）
方淮决定立即离开金蟾谷，但水镜老人说入谷阵法被余潇弄坏了，请他们再多留几天，等阵法修补好后便可离开。
水镜老人对上他的目光，点点头道：“如果有这样的肉身，那是最好的。”
水镜老人道：“照你说的，尹氏一族已经全部覆灭，说明召唤魔龙已经成功了。”
如此一来，就什么都说得通了。方淮想道，月教异样的沉默，赢得太轻易的战争，还有死在祭坛之下的尹氏一族。
忽然，龙尾轻轻动了一下。
他本意是调戏一下余潇，看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余潇失忆那会，他最喜欢看余潇被他拿做过的某事取笑时，瞪着他不肯相信又不好反驳，于是有点
方淮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握住余潇搭过来的手，转过身来，也搂住他。
“天生龙凤。”水镜老人叹道, “自然是凤凰血最能代替龙血。”
眼看着就要被推到草地上，方淮抵住余潇道：“等等，别在这里吧。这种事还是回屋……唔……”
“什么？”
但水镜老人也说，阵法中断，肯定会对龙魂造成损伤，即便龙魂完好，也要花很长一段时日适应容器。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睢阳那夜之后，月教率领的魔教退回魔界后，再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矛盾和解，阴差阳错。
好像被他的凝视唤醒了一样, 青年也慢慢睁开眼睛, 对上那双漆黑的、被雪白的砖石映得发亮的眼睛。
水镜老人道：“师父的阵法提出以人血代替龙血, 但人血所蕴含的精气实在有限, 所以我查阅了不少记载, 最后认为有一物代替龙血最为恰当。”
他们看着彼此，其实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感叹要发，但此时此刻，好像只有把对方和自己揉为一体，才算对得起这个夜晚。
熟悉的感觉，方淮眼角抽了抽，对余潇道：“你把东南倾洞里那块毯子带来做什么？”
水镜老人和他的弟子站在一旁，他们已经在此处等了少有五六个时辰了。
余潇道：“你躺得舒服。”
天空的星星特别明亮，车在树林夹裹的大道上向前行驶，一直到世界的尽头。
阴谋里还套着阴谋，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